沒有如她一般的病例,沒有先例的話,他連一個大概的方向都找不著。

黑髮的法師抬起手,摩挲過她如流金璀璨的髮絲,像是某種獲得勇氣的儀式。塞拉菲娜沒有動作,她甚至還把自己的頭偏過一點點,方便路迦撥弄自己的頭髮。兩人任由沉默再逗留片刻,他才以尾指一勾,挑開了她腦後的結,然後看著黑布層層落到她鎖骨之上。“……妳可以睜眼了。”

塞拉菲娜依言而行。現在她的雙眼都呈現著一樣剔透的天使藍,乍看起來與之前沒有任何差別,但若果細看的話,就能馬上發現那雙眼的怪異之處。她的瞳孔並不是像常人一般的啡黑色,而是一種茶水晶般的灰綠,此刻正失焦地直視前方,彷彿坐在她身邊的人不過是重幻影。

“嗯,的確如此。現在是真的、完全地、一點都看不見了。”她掃了掃身上簇新的睡裙,又摸摸左腕上綴著水晶薔薇的荊棘銀鏈,像個對世間萬物都有興趣的小孩子。路迦看了她一眼,被突然浮現於腦海裡的念頭重重擊中──眼前這個情景,她到底想像過多少遍、演練過多少遍,才能做得到如此坦然?“……我不記得自己有這條手鍊。”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忘掉快要從胸腔裡滿溢位來的酸澀感,“這是西方的傳統,起源於徹爾特曼,在凡比諾也植根多年,用途與東邊的契約紋身相似,都是用來表明狀態的飾物,通常是銀鏈與皮繩的配搭。神紀城內有不少西方人,保險起見,還是拒絕除我──我是說,所有人的好意,比較安全。”

塞拉菲娜若有所思地撫弄手鍊上的銀色細棘。所謂契約紋身,是指精靈和法塔人在結婚之後所紋下的一種標記,一般都是寓意忠貞的動物或者魔獸,也有少數選擇紋上別的圖樣。她父親身上也有一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就紋在左邊胸膛,形狀是一頭不死鳥的側影,牠的尾羽甚至抵及最下面的一對肋骨。這種手鍊通常都是一雙一對,也就是說,路迦手上理應還有一條與她相配的皮革手繩。

她試探著往自己身側伸出手臂摸索,不太意外地從床頭櫃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塞拉菲娜拿起了粗糙的牛皮手繩,沉默片刻,還是選擇把自己的想法直說。“或許我該把這條手鍊摘下來。”

路迦按著了她的手。

“我並沒有要求、催促、威脅、請求妳做任何事。”他這樣說,“除了戴上它之外。這是一種保障,妳不是薩比勒的學生,我只能用這種方法讓妳堂堂正正地留下來。這不是為了宣示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把另一條也交到我手上?

塞拉菲娜想這樣問,卻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去聽答案的膽量。或許格列多說得對,她才是那個什麼都不敢做的懦夫,她從來都是個膽小鬼。

“我明白的。”女孩最終這樣說,縱使彼此都知道他們的行為與話語互相矛盾,她仍然不選擇揭穿那一層薄得幾近透明的布簾。“我會戴上,直至離開神紀城的一刻。很感激你的體貼,我知道在混亂之中還能顧及這種小事並不容易。”

不待路迦答話,她又繼續說下去,這一次雪白被子上的十指曲纏起來,唯有在細節裡才能顯示出塞拉菲娜。多拉蒂的緊張。“接下來我想問的是這件事:你們有沒有奧戈哲的下落、行蹤,他的任何訊息?我必須得找到他。儘快。”

“沒有。連永晝也不知道。”路迦如實相告,“妳為什麼想找他?”

她嚥了咽口水,又調整了一下呼吸的節奏。

“我懷疑他也是神佑者。”

第72章 神紀之城(二)

這句話立即得到了路迦全部的注意力。

“妳說什麼?”他先是條件反射地反問一句,縱使彼此都知道他正正是因為聽得太清楚,才會要求確認。“……這不可能。妳是自海語戰爭以來首名神佑者,這點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