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機細地打量了這個小傢伙一眼。只見他生的眉清目秀,儀表堂堂,雖然只有*歲的樣子,眼神裡卻明顯有一些同齡孩子所不具有的憂鬱神色,五魁心中當下就不免嘖嘖稱奇。

“嘿嘿,這娃兒認生哩!剛才在車上還跟我嘟嘟囔囔地說了一路的話,這會兒卻不吭氣了。”潘四爺和藹地笑道。

“小傢伙,你叫啥名字?”五魁親切地問道。

“師父叫我不染,爺爺說以後不做和尚了,就不用這個名字了。爺爺給我起了個新名字叫天放。”

五魁暗忖道:小傢伙所說的師父應該就是那個瘋和尚了吧,爺爺肯定是潘四爺無疑了。於是五魁馬上就想到了潘四爺的侄孫女天牧。天放,天牧,看來四叔真的要收養這個小孩了啊!五魁在心裡說道,嘴上卻堆著笑:“天放,恩,這名字不賴呢!”

五魁走後,小男孩——現在應該叫天放了,一下子就恢復了回來時在路上的活潑。

“爺爺,晚上我能進屋裡睡覺嗎?”天放充滿希望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還用問麼?不進屋睡覺你睡哪裡嘛?”潘四爺樂呵呵地反問道。

“師父帶著我們都是睡窯洞還有破廟,有時候就睡在打穀場上的麥秸垛裡呢!我的一個小師弟不虞就是有一年冬天在江邊凍死的。”天放說著說著忽然像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一樣,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

“咳,”潘四爺長長地嘆了口氣,心中暗想道,“這人跟人啊,走的路還真是千差萬別,有的人活到老也沒經歷過啥大風大浪,而有的人從出生那天起就註定要七災八難一波三折,咳,這都是命啊!”

“天放,晚上想吃啥飯?爺爺給你做。”潘四爺抬頭見天色已晚,於是就問道。

“恩,我想吃……麵條。”天放怯生生地答道。

“好,爺爺給你做撈麵吃!”潘四爺說著話,就樂呵呵地拿了個面瓢進屋了。開啟面缸一看,白麵已經見底了,潘四爺用手把剩下的白麵攏了攏,全部舀了出來,卻也只有半瓢而已。於是又把另外一個麵缸開啟,那裡面是豌豆麵,青絲絲的,煞是好看。

潘四爺舀了滿滿的一大瓢,就到廚房去了。天放站在旁邊興奮地看著潘四爺在木盆裡和麵。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爺爺,你把鍋裡添上水,我去燒火。”

“呵,不用了,你去院子裡玩吧。”

“不嘛,爺爺,我不想玩,我就要燒火!”天放執拗地說道。

“呃,那好吧。”潘四爺搓了搓粘在手上的面,往鍋裡舀了兩瓢水,頓了一下,又舀了半瓢添進去。想必潘四爺幾十年一個人過生活,忽然家裡添了張嘴,竟不知到該做多少飯了!

這當兒又來了幾個女人。還沒到院子裡,就聽見她們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說笑聲了。

“四叔——”幾個女人還沒進門就跟潘四爺打上了招呼,“在做啥好吃的呢?聽說你領回來一個和尚娃娃兒,在哪呢?快讓我們瞅瞅!”

“咳呀,你們都知道了啊。這不,在這燒火呢!”潘四爺一邊擀麵一邊回道。

五魁的女人楊春花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灶前燒火的天放。在忽明忽暗的紅彤彤的火苗的照映下,天放顯得愈發的俊俏。

“呵呀,這小子長得真排場!”春花忍不住誇張地喊了一聲。春花跟隊長五魁結婚已經六七年了,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愣是沒生個一男半女,至今仍然在“歇懷”。急的一家人求佛祖告菩薩,五魁更是逢廟必拜遇佛就磕頭,為此他經常受到村支書張德芳的嚴厲批評,大意無非就是身為幹部,卻不能自覺抵制封建迷信糟粕思想之類云云。五魁當面連連點頭稱是,出了村部大院,就咬牙切齒地罵上了:“張德芳你媽個蛋!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沒你那個寶貝兒子,我不信你還跟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