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蟲王節。

距離蟲王節只有兩天了,上朝時就在商議這件事。

戶部管理農事,禮部管祈福祭祀的活動,蟲王節之事就交給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共同去辦。

祭祀這天,皇帝要親自焚香,向天地叩首祈求福澤,與此同時,還需要向文武百官以及廣大百姓發表講話。

而皇帝講話的稿子,則是由翰林院來擬定。

這一屆的前三甲進士文才出眾,文章妙筆生花,翰林院便將初稿的擬定交給了他們三人。

程昭對兩位同僚道:“我出身農戶,對這些農事比較瞭解,其中與農事有關的內容就交給我來寫吧,其他祭祀祈福類的話語,就勞煩傅大人和謝大人了。”

傅謝二人都是世家子弟,對農事一問三不知,自然是點頭不跌。

半天時間,初稿就已經擬定出來了,交給翰林掌院大學士,大學士稽核修改一些細節之後,再拿去給皇帝過目。

皇帝的日常就是看摺子看文章,這祈福的稿子對皇帝來說沒什麼出奇,準備看一眼就蓋章。

然而,在看到中間部分時,他的眸子就頓住了。

“……恰逢大旱,田地乾涸,便挖溝開渠……若遇蝗災,蝗蟲氾濫,馬纓丹有奇效……天下萬物,物物相剋,擇其法而對抗之,如神謫有降,五穀豐登……”

字字寫農事,卻字字透出穗安人三個字。

皇帝抬起頭:“這祈福稿是誰所作?”

翰林大學士拱手道:“回皇上,是今年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三人共同所作。”

“今年的探花郎,就是穗安人的侄兒吧。”皇帝笑了笑,“這探花郎不光長得俊俏,心眼也玲瓏,你讓他來一趟。”

翰林大學士心中打鼓,這幾天穗安人三個字在風口浪尖之上被眾人口誅筆伐,而程昭作為穗安人嫡親的侄兒,在這種時候被皇上召見,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雖然皇上臉上有笑意,但是在皇上身邊伺候久了的人都知道,皇上內裡的喜怒和外在的表現並不對等。

他折身回翰林院,將程昭叫過去好好叮囑了一番:“……記住謹言慎行,該說的話好好說,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程昭認真記住,這才朝御書房走去。

他雖然在宮中翰林院辦差,距離御書房也不遠,但除了殿試那日近距離見過皇上,再也沒有面聖的機會。

這次的機會,是他自己創造的,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到了御書房門口,程昭深吸一口氣,正了正官帽,這才弓腰低頭走進去,恭敬的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皇帝將面前的摺子扔過去,淡聲道:“這幾句可是你所寫?”

程昭掀袍跪下:“微臣不敢隱瞞,這幾句明在寫人定勝天,實則是想讓皇上記起穗安人之功。”

皇帝露出好整以暇的神情:“所以,你是想來為穗安人求情?”

如今坊間關於穗安人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甚至還出了一個主戰派,莫名其妙宣揚要與阿薩布開戰。

這件事,實則是葉家與穗安人的矛盾,一個是韻嬪的孃家,一個是六品朝廷命婦,這兩家的品階分位都不高,再怎麼樣,都輪不到他這個皇帝來出面解決……但這件事實在是越鬧越離譜,必須要給坊間一個交代……雙方都有過錯,不過依照眾人所言,穗安人明顯過錯更多,稍微給點處罰就算揭過去了。

不過皇帝也不打算處罰太狠,畢竟穗安人於朝廷、於江山社稷有功,不能讓這樣的人才生出反叛之心。

“微臣不敢為穗安人求情。”程昭低著頭,“只是微臣覺得,既然蟲王節是為了祈求五穀豐登,而穗安人之所以成為穗安人,正是因為再生稻,讓多少百姓免於飢餓。不如讓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