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瞪著他,久久方冷笑道:“閣下,你並不是買馬來的。”

李玉早有打算,臉色一沉,傲然地說:“京師鎮邊牧場與太僕寺每年交易兩次,每次皆在三千匹以上。趕場主派至各地買馬的人,居然被人看成不是買馬的騙子,恐怕是太陽從西山升起來了,邪門!”

師爺臉色一變,哼了一聲問:“你是鎮邊牧場的人?”

“山東道上,敝牧場派了三位總管,一走兗州,一走定登、萊,一走沂州。區區在下就是走登榮的吳總管。”

“這條路你走過多少次了?”

“第一次光臨貴地,但並非人地生疏。”

“你為何不到姆礫島買馬,卻在敝地這種窮鄉收購?”

李玉哈哈大笑,笑完說:“閣下說的是外行話,請教高名上姓,出面干涉有何用意?”

“區區崔如峰。你說,在下怎見得是外行?”

“登州的姆礫島,在本朝初年確是直屬大僕寺的養馬場之一,但那兒水草變質,已經荒廢了數十年,閣下叫區區前往買馬,豈不是開玩笑?

再說,即使草場仍在,烙了印的官馬,草場也賣,鎮邊牧場雖有廷臣撐腰,也不敢買,你的話算不算外行?”

“你……”

“如果草場有馬賣,在下為何不到平度州草場,而來貴處的熟地零星收購?難道在下瘋了不成?”

“你知道敝地有多少熟地?”

“有三處。”

“閣下該知道哪一處地有馬出售了。”

“當然。”

“但閣下並未到過另兩處熟地。”

李玉嘿嘿一笑,說:“老兄,張五爺的生意難做。俗語說:生意人千做萬做,賠本生意不做,太僕寺收購馬匹,官價是三齡上駟十兩紋銀,外加由順天府津貼草料銀二兩。在貴地交貨是每匹八兩,算上沿途草料與損耗等等費用,每匹總價已接近十兩,甚至十兩出頭,敝牧場只賺一兩二千文左右。而張五爺的馬,眾所周知每匹索價十兩以上,難道敝牧場甘願賠老本,讓弟兄們喝西北風不成?”

崔如峰嘿嘿一笑,陰森森地說:“咱們緩談馬價……”

“不談馬價,便沒有可談的了。民間用馬不多,張五爺認為奇貨可居,不想出手,那就養著好了。人老珠黃不值錢,馬齒稍長還不是一樣!”

“咱們先談談閣下。你一個人能趕得了一百匹馬?”

“在下的夥計在濟南府待命,半月內可以趕來,如不能成交,他們便不來了。”

“閣下衣著襤褸,馬販子自己沒有坐騎,住的是客棧統鋪,身上沒帶金銀。閣下,你騙誰?”

李玉仰天狂笑,笑完說:“山東地面不靖,在下這般打扮,極為安全。

閣下認為區區是個窮鬼嗎?”說完開始從懷中往外掏,共有六疊京師常厚銀樓訂造的金葉子,上面更擺滿了五張享譽兩京的京華錢莊銀票。

每票的面額是憑票即付紋銀百兩的高額莊票。

一兩黃金可兌銀四兩,銀一兩兌錢千文。本來,民間禁用金銀,但大明寶鈔已經成為僅可作納稅抽分之用,而所出的制錢愈來愈薄愈小,通貨膨脹,錢和鈔幾乎成了廢物。目下朝廷所發的官俸。是錢一銀九。

因此,無形中金銀已成為通貨了。目前錢與銀的比值是三分之一,三千文方兌銀一兩。北錢一千五百文兌一兩,南錢甚至已貶至銀一兩兌錢四千文以上,而且有些地方根本不用南錢,南錢薄劣,私鑄錢更是無人收受,錢法大亂,禁不勝禁。唯一可通行而且兌換率相抵的錢、是洪武二十年所發行的洪武錢,一斤銅鑄小錢六十文,份量足而美觀,天下通行。

他向崔如蜂嘿嘿一笑,傲然地問:“閣下,你有馬賣嗎?寸金為斤,閣下看看這些金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