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心。“弄壞衙門的東西,陳大人會打板子的。”

陳敖忙上前道:“米姑娘別慌,我不會打板子的。”

安心心在米軟軟的懷裡猛蹬腳丫子,一根毛筆朝著空氣點呀點,扯著脆甜甜的嗓音道:“爹說,好官不亂打板子,陳大人是大大的好官,不打心心板子。”

陳敖被這小女娃逗得哈哈大笑。“小心心,你好會說話。”

安心心掙開米軟軟的手,一溜煙爬上椅子,雙手插腰,抬頭挺胸,一雙大眼稚氣而靈動,很驕傲地宣佈道:“我不是小心心,我是安心心!”

“好,好,你不是小心心,我叫你心心,好不好?”陳敖抱下安心心,拿走毛筆,摸摸她的小辮子,笑問道:“心心吃飯了嗎?”

“開店前吃過了。”安心心口齒清晰地道:“姨給大人上菜嘍。”

米軟軟被安心心一喊,嚇走的三魂七魄回來了一半,低著頭,絞著指頭,囁嚅道:“陳大人,很抱歉,心心不是有意亂畫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她是嚇壞了,那玉蔥也似的指尖,好像還在微微發抖。陳敖伸出手掌,立刻又放了下來,搓著手掌,有些不知所措地傻笑道:“米姑娘,真的不打緊,幾張紙而已,沒什麼好罰人的。”

“可是……可是這是邸報,還有總督衙門的公函……”

“你看得懂?”

米軟軟不懂大人為什麼這麼問,抬起水靈靈的眼眸,不經意和陳敖四目相對,那雙黑眸嵌在他俊秀的臉上,也是直直地瞧她。

剎那間,兩人的心臟像是下了油鍋的青豆,立時蹦蹦亂跳個不停。

米軟軟羞得低下頭。“我幫大人拿飯菜,菜都涼了。”

“喔。”陳敖也是手忙腳亂地翻找東西。“米姑娘和心心難得來這兒,我該倒杯茶……唉,茶壺怎麼不見了?”

“大人,壺壺在這兒。”安心心踮起腳尖,一雙小手在書桌上擺弄,掀開一堆文卷,赫然出現一隻倒下的茶壺。

陳敖窘紅了一張大臉,忙用馬蹄袖掩住茶壺,急急地走出去道:“沒水了,我去燒水。”

“噯,大人,不用了。”

米軟軟喚不住陳敖,又不好意思追出去,只得拿出食籃的飯菜,一碗一碗地擺到桌上,再拿出扎著狀元糕的巾子,仔細攤開。

“姨,吃糕糕。”

“心心,這是大人的飯菜,你不能吃。”

“姨,困困,要睡睡。”

“再等一下……”

米軟軟躊躇著,雖然她是陳大人的稀客,但她總不能讓大人為她燒開水吧,更何況飯菜都快涼了,時間也過了晌午,大人辛苦了一個早上,應該很餓了。

“心心,你乖乖坐在這邊,姨去找陳大人回來,你不要吃糕糕,不然姨不買糖葫蘆給你吃喔。”米軟軟把安心心擺到凳子上。

“唔。”安心心扁了小嘴,惺忪大眼還是盯住狀元糕。

米軟軟循著陳敖離去的方向,還沒找到人,就聽到圍牆邊傳來唱曲的歌聲:

“河裡有個魚兒戲,樹上有個鳥兒啼;啼呀啼,個個都是有情意。既有意,就該定下長遠計……”

陳敖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驀然閉了嘴,抹著汗,忙往灶下塞柴枝。

米軟軟看見陳敖笨手笨腳地燒柴,點不著灶火,不覺抿嘴淺笑,這可要燒到哪年哪月才能喝上一杯熱茶呢?

“大人,我來燒水,你快去吃飯吧。”

“這怎麼好意思?”

陳敖還在拿柴,米軟軟已蹲在他身邊,捲起袖子,露出雪藕似的手臂,輕巧地撥弄柴枝,再用火筷子翻夾灶裡的木炭,很快就燒起大火。

她展露笑靨,轉頭道:“我來看火,燒開了再幫大人提水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