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穿戴一新,吩咐芸姨準備幾樣食材,她要親自下廚。

芸姨不曉得霓裳為何一聽見錦珠就面色大改,就好像遇見了什麼喜事一樣,好不振奮。

之前,錦珠待霓裳並不好,兩人唱得是哪出戏?

七月的滬上,到了晚上,也有些炎熱的,不至於要披一件長袖外罩衣,但霓裳穿了。

她要讓妹妹感到脫胎換骨的自己,要讓妹妹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這是她贖罪的方式。

她一直守在柴火旁,看著大鐵鍋裡的雲耳燒豬肉,蒸汽沸騰,白霧下的菜色極佳,讓人垂涎三尺。不知是香氣讓她有了食慾,還是親人?出院以來,她吃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同樣的味道,毫無味覺。

當錦珠和魏治明並列出現在那棟洋樓外面,她從樓道上正好瞥見,一種違和感重新在心中冒了出現,錦珠上回突然找到她的事,縈繞心頭。

霓裳迎了出去,魏治明一如既往的走過她,徑直走進了內廳。霓裳不以為意,只是當目光落在錦珠身上時,難免有些心疼。

才過了多久,錦珠越發憔悴,她不應該再為魏治明擔心。他已經控制了對嗎啡的攝入,儘管還無法中止,但霓裳知道以他的意志力絕對可以。

那麼,錦珠到底為什麼難過?

忽然,樓下的一盞吊燈照亮錦珠的全身,她難得穿了一件露頸連衣裙,鎖骨一覽無遺,也正是如此,被霓裳發現端倪。

“錦珠,你來了。”霓裳猶豫地靠近了一步,剛想要去挽住錦珠,錦珠連忙避開她,“霓裳小姐,許久不見,這向可好?”

依霓裳看來,錦珠如此客套虛張,便是不想讓魏治明深入瞭解她們之間的淵源。她心中悽笑,他和她是夫妻,生活在同一住所,卻形同陌路。

她依舊睡新房,他睡書房。

兩人拉開的這一段距離,不知何時才能修復。

“我還好,你呢?”霓裳露出關切的神色,“錦珠,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如今適逢國之大亂,誰的精神當好?”錦珠的眼神一低,延綿到前方的一處,忽地又說,“最近時局動盪,人事變幻,局長心力交瘁,你多照顧他一些。”

錦珠的一言一行,讓霓裳逐漸看個清楚,“我會兌現承諾的。”錦珠欲走,被霓裳拉了住,“我希望你也能。”

錦珠的唇邊浮現一絲苦笑,你找的人其實一直在你身邊,你四周瞎找又有何用。

“或許。。。。。。”錦珠反手抓住了霓裳的左手手腕處,霓裳哼嚀了聲,表情痛苦,那些猙獰的疤痕被人看見時,霓裳難堪至極。

錦珠卻是目瞪口呆,她從來不知道,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個被她怨恨,詛咒的親姐姐,當真曾用行動來結束自己。

對視良久,錦珠才撇過頭,一滴眼淚悄悄落下,“或許你很快就會見到他。”

三人的用餐極無趣味,不過是霓裳為兩人分別添菜,添飯,其他時間都是在靜寂無聲中渡過。

當錦珠的竹筷伸入那幾碗菜餚時,霓裳停下手中的筷子,緊張地兩眼盯著錦珠,直到錦珠與她對視,她才匆匆收起眼色。

品嚐了一大半時,錦珠忽然開口了,“芸姨的手藝越發好了。。。。。。”她的臉上帶著貪戀乖巧,讓霓裳聽了,呆呆地怔了住,連筷子從手中滑落都未。

“錦珠小姐,這幾道家常菜是夫人吩咐的食材,親自下廚做出來的,你誇錯芸姨啦。”芸姨正好端了一壺檸檬冰水上桌,聽了錦珠的話,連忙解釋。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桌上的一對陌生姐妹都無語凝噎,默默低下了頭。她們共同擁有的溫暖和歡樂的回憶,曾幾何時,還殘存在腦中。

是誰喚醒了沉睡的記憶?

錦珠滿是心事地看著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