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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緩緩而來,片刻便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微微直起身,卻未抬頭,先知伸出右手,輕輕按在了我的發頂。
“從今日起,你願做草原的子民嗎?”先知問道。
哈丹替我譯成漢話,我聽完了卻沒有馬上回答,走神了似的望著他。
其實我真的走神了。
因為我突然就想起了哈丹手臂上的傷疤,還有那天他要我留下來時,那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垂了垂眼簾,點點頭,仰視先知蒼老卻慈祥的雙眸。
“我誠心懇請先知允許我留在草原,今後我願做草原的子民,信仰我們的神明,愛戴我們的王。”
先知的唇角綻開了一點祥和的笑意,他將手中的酒杯遞到我唇邊,我乖乖張開嘴,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烈酒入腸,燒灼心肺。先知將我拉起,讓我轉向眾人。
“歡迎他,我們的新族人!”
短暫的沉默,而後,草原上響起一片歡呼。
“歡迎!歡迎!歡迎!”
細雨與聲浪中,我轉過頭,凝視哈丹的眼睛。他的臉上全是雨水,無人察覺處,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
如此,過了六年。
第七章
六年後。
晨光斜照,守城兵合力推開沉重老舊的城門,隨著“支格”的開門聲,門外的羊叫與馬嘶打破了邊城的寧靜,每月一次的互市又開始了。
城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人群中夾雜著牛羊駿馬,有個穿桃紅襖的漂亮小姑娘斜著騎在小毛驢上,姆媽喊著叫她下來,她歪著嘴,怎麼都不肯,那副嬌俏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我瞧著她真是有趣,不由看得入了神,前面隊伍空出許多都沒發覺。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轉頭,哈丹輕笑道:“在看什麼?”
自今年年初邊城恢復互市,這是我頭一回來。我已經太久沒見中原景緻,瞧什麼都瞧不夠,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仰臉一笑,與他並肩向守城的將士走去。
我是跟哈丹一起來的,同來的另有五名狄族勇士。我們喬裝改扮成普通牧民模樣,過了城門口關卡後便在城中四散開來。有人去買口糧鹽巴,有人去買布料磚茶,還有人把帶來的馬匹牛羊換成銀錢,我與哈丹則在城中隨處轉轉。
如今距新皇即位已有六年,邊城一片和睦,所有人似乎都忘了當年殷燕寧與衛明對外稱皇帝暴斃,倉促中扶持唯一的皇子,也就是我那便宜兒子即位之際,江山也曾飄搖。邊將魏鐸被緊急召回京中,戍邊將軍一職由衛明心腹接任。還好當年伏虎關下哈丹捨命攔我,否則即便我沒有橫屍當場,也會被這位新上任的將軍當最好的戰利品押解京中以表忠心。
至於這位將軍是如何無能,魏鐸是如何又回到邊關擔任守將,這是後話,容後再提。
殷燕寧與衛明重掌大權後,立皇子朱賀為帝,尊皇子養母容妃為順容太后,垂簾聽政。容妃向來溫柔,叫她撫育子女還成,叫她垂簾,真真能叫她慌死。然而當了太后的容妃非但不慌,還立即連下懿旨,任殷燕寧為內閣首輔,領天下文臣,鎮國公衛明掌天下軍權。我猜容妃往懿旨上蓋印的時候該是怕得手都抖了,所以之後六年,容妃稱病,再未垂簾。
當年我被衛明囚禁之時,孟士準尚在淮江督辦貪腐一案。後來聽往來草原的商人說,孟士準被就地免職,以貪墨罪下獄,審了區區十五天便判了流放西南,一代首輔,是生是死,再無人知曉。
孟士準的門生故舊獲罪下獄者有之,轉投殷燕寧門下者亦為數不少。殷燕寧甫回朝中,正在用人之際,自然來者不拒。何況新帝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立威重要,懷柔也不可少。可惜他自以為懷柔便可堵天下悠悠眾口,滿朝文武卻不是傻子。先皇正值壯年,身體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