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猛地加快,在聽到這番詳解後,遺玉再抑不住,沾著泥灰的臉,因為心中的驚顫而怔仲。

“李泰的夢魘,是被你解的,算來快有半年了吧,想必他已察覺到,他的眼睛又生了變化,所以才這麼迫不及待地出門尋藥——去年臘月,姚晃是被李泰逮著過一次,這便供出西南叢林裡一種藥物來脫身,睛明草,有的時候,當真相被一件件擺在面前,你才會現,你更希望被矇在鼓裡。”

姚一笛臉上露出一抹詭笑,“那玩意兒泡水是能明目,這是對常人來說,可李泰若真是用了,我保準他會變成瞎子。”

後脊升起一縷縷涼意,遺玉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理智告訴她,姚一笛的話是真是假,尚待分辨,她輕眨了幾下眼睛,啞聲道:“我還是不懂,你告訴我這些,為何?”

“你不覺得,一出好戲,只有一個人看,太無聊了嗎,”姚一笛隨手丟掉樹枝,揪過她的衣襬抹了抹手。

“你瞭解李泰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遺至抿著唇,沒有作答,而姚一笛本來也不期她的答案。

“一個太過隨性的人,一個目的性太強的人,”他緩緩道,“因為情慾寡鮮,所以本能才比常人更強烈,他幾乎從不抑著性子,一旦確定了目的,就會不惜任何代價,任何手段,哪怕中途會受傷,會丟了性命,也只有達到目的時,才會停下。比起人,他更像是生在這深山裡不知名的兇獸,就算你再無畏,直面他時,也會生出一絲退意來,所以,我實在是很討厭他。”

遺玉看著他臉上閃動的火光,聽著他充滿誘導的聲音,突然覺得他口中的李泰,同自己認識的那個,漸漸交錯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有些陌生的人。

她使勁兒擠了下眼睛,閃去腦海中這荒謬的錯覺,再睜開眼時,便見一隻手伸到她臉上,撥開她額頭粘連的髮絲。

“看來你還是不大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再告訴你明白些——你當他為何待你不同,當年沈劍堂偷了那幅紅姑視若珍寶的肖像,只有我們三人看過,你像那畫上的人便罷了,姚晃又莫名其妙地把錦繡毒卷給了你,李泰能不多想嗎?沈劍堂對他有用,所以他變著法子把醉江南送給他,又費力給他弄來抑酒毒的丸藥,讓他能夠四處遠行。”

“你對他來說也有用,你是看過錦繡毒卷的,又得姚晃教習,你這次隨身的藥囊我翻看過了,在醫,你還有些分的,這便不難解釋李泰把你放在身邊,還下功夫培養你,假以時日,你能變成另外一個‘姚不治’,也說不定呢。”

山洞內的光影變幻著,遺玉的眼神也恍惚了起來,緩緩抬手抓下他懸在額頭的手,一點點握緊他的手腕,語調艱難地問道:“還…還有嗎…我不知道的事。”

“晤……暫時是想不起來了,”姚一笛掛起了懶洋洋的笑容,道:“怎麼樣,這林裡都是瘴毒,李泰許會試著進來找你,但尋不到,他肯定會把你棄掉。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給你兩條路,一麼,天一亮,我就送你出山.讓他們這群人鬧去,二麼,你跟著我,咱們走在他們後頭看熱鬧。”

“咳…你…擅使毒嗎?”遺玉輕咳了一陣,突然問道。

“毒?為何問這個?”

“沒什麼,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擅使。”

“嘭!”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後,遺玉鬆開握著他的手腕,轉動了一下左手上的戒指,將內側突起的比針尖還細的小刺收起來,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伸手推開倒在她腿上的姚一笛。

第八章 又少了一個

李泰一行當晚過了沼地後,一夜露宿,第二日,這支來時八人減做六人的隊伍,照常前行。

少了姚一笛,這一路上驚動了不少野獸,難免速度慢下,少了遺玉,這支隊伍除了氣氛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