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也感動了,說想不到這些共產黨幹部平時看不出,關鍵時還是很能幹的。

事關重大,不得馬虎。鄧一群想。

鄧一群和苗得康在睡夢裡被驚醒了。

有一處大堤突然決口了。

洶湧的河水直往裡面灌。想方設法地堵。鐵架子和車斗都栽進去了,也都不頂事。鄉里要求水泥船廠把水泥駁船調過來,裝滿黃沙,然後沉下去。一條、兩條、三條……決口越來越小。然而下面卻又出現漏洞,必須人潛下去,用沙包堵。

有兩三個人跳了下去,經過了一段時間後,露出頭來,說,沒有找到那個洞口。大堤的這一邊,渾濁的泥水正越湧越急,越來越大。站在岸上的老焦急了,也要下去,別人勸住了。鄧一群說:“我下。”他心裡也有點急了。時間不能白白再拖下去,一旦不及時堵上漏洞,後果不堪設想。老焦說:“你不能下。”他想自己畢竟在農村做了很多年,過去是有經驗的,與鄧一群不同。鄧一群不想再這樣空耗,堅持要下,但他心裡的確沒有底,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洞口找到,於是說:“要不我們一起下?”兩個人下去,心裡感覺要踏實些。

他們迅速脫掉了衣服,露出了一身白肉。鄉食堂的炊事員送來了白酒,說:“你們喝口酒再下去。”老焦喝了一大口,遞給了鄧一群,鄧一群也喝了一大口,但卻被嗆得很難受。

水是刺骨地寒冷。

鄧一群潛下去,在一片黑暗的濁水裡摸索。

沒有結果。

他的嘴唇在發抖,臉色都青了。水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怎麼辦?時間不等人。這時岸上又下來一個小夥子,看他那年紀不過三十歲。看上去他精神得很,脫掉衣服時露出一身的腱子肉。鄧一群記得他下水時還笑了一下,笑的時候露出嘴裡一口白牙。

他下去了有二十分鐘,把頭露了出頭,喘著氣,說,知道了那個漏洞的大概位置。漏洞正越來越大,在水面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有兩個特大的鐵鍋那樣大,轉速很快,中心漩得已經有兩尺多深的渦渦。眾人遞了第一包沙袋給他,囑咐他小心。他挾起沙袋就又潛了下去。上來,更大口地喘著氣,說:“下面洞很大,一時堵不住,剛放下一個,還沒出手就被沖走了。”他們就給他一個更大的。他潛下去,再上來;潛下去,再上來。到第六個沙袋的時候,眾人等了好長時間,他卻再也沒有上來……

岸上的人運送沙包,鄧一群和老焦他們就把沙包往腳下壘。一包又一包,渾身都麻木了。苗得康也站在了水裡,和大家一起填沙包。

越來越多的人投進來。

奮戰了一夜,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大堤終於被堵住了。

鄧一群在水裡已經站不住了,最後是被兩個小夥子抬上來的。抬上來,就趕緊送到了宿舍。

[86]

全國的水患都消除了。

溝墩鄉也一樣,運河的水開始消退。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扶貧工作組的人受到了群眾和上級部門的肯定,省委扶貧領導小組還特地開了表彰大會,省委書記、省長等領導還親切接見了扶貧工作組的每一個同志。鄧一群很高興。雖然事實上與普通老百姓比,他們沒有付出太多的東西,但他的確在這過程裡盡力了。

他對自己得到這樣的榮譽,感到無愧。

進而鄧一群又不無想到:年終結束回去,他有東西好寫了。在他的幹部履歷表上,他又多了光彩的一頁。這一頁的確非常重要,在和平年代裡,你很難得到這樣的機會。將來組織部門考察他的時候,他的材料就會因此而厚重。他相信回去以後,一定可以得到晉升的。

為了獎勵他們的辛苦,省裡特地安排他們回去休養兩個星期。

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