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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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勝境關地處綿延數百里的老黑山之巔,在兩峰夾峙之處,一段城牆,一座門樓,恰恰橫斷了谷中驛道,樓下一道關門,便成了南北之要衝,其地勢西高東低,一條驛道從雲南一側穿過關門逶迤盤山而下,兩側山峰坡陡石聳,極難攀援而上,故只能從谷中通行,此關一立,便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立於關樓一側山峰之上,西望南滇,雖地處高危,卻山巒平闊,坡緩谷寬,白雲依稀,目縱千里;而東瞰黔地,雖咫尺之距,但見山陡菁深,黑霧迷濛,亂石滿野,平地難覓。此乃自古以來由黔入滇之必經之路,號稱“六詔鎖鑰”,從有漢一代以來,從中原入滇之官商兵士,大多從此關進入滇省腹地,乃中原入滇之首選之途,素有“入滇第一關”之稱謂。連史上頗為著名的文人騷客如楊升庵、徐霞客者流,亦是踏著這條以青石鋪就、被千百年來綿綿不斷從這裡來回走過的馬幫蹄鐵踏出深深蹄窩的山間驛道上緩緩走過,留下了不少千年傳頌的佳文美句。

說來也甚是奇怪,此地那座立於山巔之上高聳入去的“滇南勝境”大牌坊,竟成就了“以天地為界”的奇觀,自古以來的人們見到後莫不稱奇。明朝時狀元楊升庵曾感嘆道:

“西望山平天豁,還觀則箐霧瘴雲,此天限二方也”。那牌坊西面向雲南一側,木柱皴裂,乾燥無比,一點即燃;而東面向貴州一側卻潮潤有加,青苔蔥嫩,水氣充盈。曾有人吟讚道:“才入滇南境,雙眸分外明;諸巒環秀色,芳樹帶文情”。更其的是這裡竟還可以溪為界,溪東土色黑赭,乃黔屬之地;溪西土色赤褐,即滇之所轄;古人亦曾有詩吟道:“彩雲深處劃滇疆,嶺上茅分古夜郎;北望帝京程萬里,南瞻金馬路遐荒;蠻煙瘴雨迷寒暑,火種刀耕足稻糧;北矣河山烽燧息,來遊一任醉羲皇”。

昔人還曾有一聯曰:“咫尺辨陰晴,足見人情真冷暖;滇黔原唇齒,何須省界太分明”。短短二十幾字,嘆盡此關所處之奇。

古道、牌坊、古寺、雄關、霧靄、晴嵐,黔疆滇域,天地為界,是是非非,清楚明白,乾坤竟也從不混淆!

且說營房中計程車兵聽得角號聲起,手執傢伙呼啦啦衝將出來,一、兩百號人一下子將傅達禮等二十來個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滴水不漏!

朱國治、劉昆派來護送欽差大人傅達禮的那二十來個護兵大多是衙門裡的衙役,本是用來嚇唬平民的道具,平時只會守守大門站站公堂,遇官員出行時充為儀仗,狐假虎威地招搖過市,從未經過戰陣,哪裡見過此等陣勢?一個個早就嚇得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臉色煞白,擠作一團,膽兒特別小的有幾個竟嚇得已尿溼了褲襠!

傅達禮被這些護兵緊緊擠在中間動彈不得,他雙眉倒豎,大喝一聲,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雙手一伸,一拉一扯,幾大把便將自己身前那幾個兵丁扒拉得跌跌撞撞,歪向一邊,蹭蹭蹭幾個跨步走到對方為首的那名小校身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粗聲怒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竟敢犯上作亂!知道老子是誰嗎?啊?老子是欽差大臣傅達禮!你小子幾個腦袋敢擋老子的駕?去!將你們守關的將領找來,說我欽差大臣傅達禮叫他!去,去呀!”

其實,傅達禮此刻心中也甚是忐忑,甚至大有些慌亂之感!他雖是滿人,卻從未經歷征戰,乃文官出身,何曾見識過此等劍拔弩張的局面?更何況眼前這些個赳赳武夫完全是衝著他傅達禮而來!但面對驟然之變,他心中卻異常明白:此刻的傅達禮已決非僅僅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後那個強大的大清朝庭!甚至是大清朝庭中高高在上端坐龍椅的當今天子!試問天子臨危難之事,豈有膽怯退縮之理?若天子每臨危難之事便抽身而退,則子民何生?江山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