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反問:「如果你爹孃滅絕人性,跟強盜土匪沒兩樣,你還認?」

邵耀宗想了想,總覺得不至於那麼過火。

「我先給張大姐寫信問問那邊的情況。她家是工人階級,她參加過革命,又在飯店上班,應該不會受到太大衝擊。」

然而他直到八月底都沒收到回信。

邵耀宗和杜春分明白,這次的信壓根沒送到,郵局癱瘓了。

九月初,邵耀宗和杜春分試著給張連芳和杜二壯去一份電報

電報沒癱瘓,幾天後收到兩人回復,他們是國營飯店,那些學生搞運動的沒敢砸。很多人不上班,天天運動,吃飯的人反而多了。

杜春分又給她兩個師兄去兩份電報。

倆人靠手藝吃飯,手藝別人搶不走,而且他們的單位也屬於國營,招待政府的人,所以都還好。

邵耀宗很不好。在杜春分給她師兄去電報的時候,邵耀宗也給家裡去一份。不吝嗇錢,寫的很長,嚴厲警告他們不許摻和。

這份電報依然沒有收到回復。

杜春分收到電報還是不放心,報紙上的照片太瘋狂,一個個恨不得吃人。

又給幾家去一封電報,情況不對立即回老家。但別辭職。

邵耀宗受杜春分影響,越發不放心,又給家裡去一份,不聽他的別怪他不認爹孃。

可惜還是沒有回覆。

杜春分毫不意外。

那些人能聽邵耀宗的,邵耀宗也不至於跟前妻離婚。

不過這時候杜春分沒空關心他,她想起一個人,她爹!

老杜的問題很嚴重。

在敵營待很多年,還娶了資產階級的大小姐。

即便羨慕嫉妒他的人不整他,那些還沒挖出來的特務也不會放過他。

他前些天可是親自查辦了一批人。

杜春分越想越擔心。

傍晚,邵耀宗到家,杜春分就問:「師長和政委回來了沒?」

「在學習新的精神。怎麼了?」

杜春分:「我找他們有事。」

邵耀宗笑著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找他們?春分,營長是我不是你。」

「我在跟你說正事。明天能回來吧?」

邵耀宗:「明天可能去寧陽,到軍區開會。」

杜春分不禁跺腳:「那咋辦。」

「出什麼事了?」

杜春分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說,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真不能帶我去?」

「軍嫂人人都能去,訓練區還不得成副食廠。什麼事?我幫你說。」

杜春分想撓頭,「你幫不了。」

邵耀宗:「又發現一個特務?」

「哪來那麼多特務。」

邵耀宗換上拖鞋:「那就等政委和師長回來。」

杜春分等不了。

不知道她爹是死是活,是死是活是跑她都能接受。

知道人就在寧陽,杜春分做不到無視。

杜春分乾咳一聲清清嗓子,「邵耀宗,我不是故意瞞你。我也是才知道。」

邵耀宗好笑:「你整天家、副食廠和學校三點一線,能瞞我什麼?」

杜春分:「我的資料你看過吧?」

邵耀宗得對國家人民戰友負責,關於杜春分的資料,他仔細看過。

杜春分見他點頭才繼續,「父親和母親那一欄,看了?」

「母親早逝,父親——春分,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你父親可能早就不在了。那年月兵荒馬亂,老老實實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流彈擊中。」

杜春分心生愧疚,「其實吧,我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