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頭喊完,外面的衙役又一層層的傳話,很快,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篷頭垢面,渾身泥水地在衙役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進到大堂裡面。遠遠地看到馬德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面,她撲通一下便跪了下來,又向前爬了幾步,一邊叩頭,一邊哭叫著:“青天大老爺,求求您了,快救救我兒子吧。求求您了……”

“你兒子?……怎麼了?別急,慢點兒說!”綁架?馬德聽到這個女人的哭喊聲後,腦子裡面馬上就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大老爺,你要為民婦作主呀……我的男人讓人殺死都已經三年了,我也知道兇手是誰……可是,我整整告了三年,卻沒人肯替我申冤哪!現在他們又搶走了我兒子,我沒法活了呀!”那女人又悽聲叫道,一邊說,一邊淚水滾滾流下,最後竟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馬德看著她,又看看那些遠遠的擠在衙門口看熱鬧的百姓,暗暗皺了皺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有狀紙嗎?”

那女人用袖子擦乾了眼淚,卻仍是抽泣著說:“民婦李林氏,我的狀子三年前就遞到淮安府了。府裡開始準了,可後來又駁了。我第二次又告到桌司衙門,桌臺大人還是交給淮安府審,可那兇手他們連捉也不捉,可憐我一個寡婦人家,帶著孩子串著衙門打官司,把幾十頃地和好幾千銀子全都賠進去了,他們硬是不肯給我說句公道話呀……我的兒呀……你現在落到誰的手裡了……”

女人的淒厲地哭聲讓馬德聽得一陣心驚肉跳,他已經預感到這案子來得有些不同尋常。當下,他定了定神,又向這個女人問道:“李林氏,淮安府在江蘇,你怎麼跑到安徽來告狀?”

“大老爺不知,這一年多,民婦家也敗了,產也沒了,我寧肯守著兒子,屈死也不願再告了。後來有人告訴我新任的總督大人是青天,能為我伸冤。可是,民婦才剛到安慶,這些天殺的東西不知道怎麼的又知道了,他們又偷走了我的兒子呀!我的兒啊,你在哪裡呀……”李林氏一邊哭著,一邊就像一個瘋子似的,目光痴呆,神情恍惚,兩隻手又在天上胡亂地抓著。

“大人。這案子我知道一點兒!”邢名看著馬德聽的不明所以,知道是這李林氏沒說明白,便湊到馬德耳邊說道。

“是什麼案子?”馬德輕聲問道。

“這也是我聽說的。說是三年前淮安府發大水,朝廷發糧賑濟。新科進士李毓昌等十人被派到山陽縣查賑救災。結果莫名其妙地就死了。縣令王伸漢報了一個自縊。這李林氏就是李毓昌的妻子,才過了一人多月就跑去告狀。說李毓昌是被王伸漢下毒害死的,有血衣與杵作所證。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直沒能告下來。這李林氏倒是個烈性女子,一告不成就接著告,一來二去,就告了兩年多!結果把家產都敗光了。”邢名輕聲說道。

“是江蘇省的案子?”馬德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無非就是妻子為丈夫伸冤。這種事情他從來都是聽的多,親身經歷卻是頭一遭。禁不住有些苦惱。尤其是事涉江蘇,好像還跟官場上的不少人都有聯絡。雖然他並不怕招惹誰,可他現在打定的主意是暫時不找江蘇官員的麻煩,免得再起了衝突不好作。偏偏這李林氏的案子又……

“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我丈夫死了,兒子也丟了,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天老爺,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來管管我們這可憐的人?那天你又打雷又閃電的,卻為什麼就不劈死那些該遭天殺的人,卻偏偏要把我的兒子弄走哪?”李林氏突然又淒厲的哭叫起來,把正在思考該如何處置的馬德給嚇了一跳。

“你兒子丟了!是什麼時候丟的?”馬德聽李林氏哭得悽慘。也顧不得再多想什麼,只好先把眼下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就是昨天!我帶著兒子到安慶來告狀,就住在城北的土地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