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始終沒有說出,謝芷沒有問,他想文佩想說得話,會告訴他。隱隱也知道李政肯定受傷,何況之前,孟然說過,李政在趙大夫那裡醫治。李渢漠然回道:“與我不同院,他傷重,不便搬動。”謝芷罵道:“活該。”這人害死了子玉的姐姐,子玉找他報仇,天經地義,何況子玉自己也受傷了。李渢搖了搖頭,他將手中書卷放下,不再言語。對於李政的遭遇,李渢毫無同情之心,而對於文佩的陰狠,李渢也早已體會。日後兩人,或說文李兩家人,樑子是結大了。

見李渢沉默,謝芷又問:“那個老僕人呢?”他說的是李貴。李渢回道:“在李政哪裡。”謝芷心裡罵著這個老僕人,李政李渢都是李家公子,他怎麼盡偏心著李政。李渢腳不方便,把他獨自一人扔院裡,哪怕請個僕人侍女也好,李家有的是錢。

“子川,還沒吃過飯吧,你想吃什麼,我去買。”說著就轉身往門外走。“過來。”李渢招手,拍拍自己身邊挪出的位子,“一早有走販路過,我還不至於捱餓。”謝芷順從地坐在李渢身邊,把腳縮起,蕩著。李渢躺靠在他身後,托腮歪頭看著他,兩人的姿勢莫名的親暱,只是二者都未覺察。

“你早上都吃什麼?”

“豆腐花,蒸糕,這裡臨近大街,時常有小販路過。”

“那午時呢?”

“湯包餅面。”

“晚飯呢?”

“大抵如此。”

“這個李貴,對你如此不盡心,你爹好糊塗,竟派這樣的人來。”

要是謝芷受傷在外,謝爹肯定親自過來照顧,噓寒問暖。謝芷說這話毫無禮貌,聽李渢耳中卻十分中聽。李覃人前威嚴英明,那都是裝出來的,唯有真正瞭解他的人,才知這是個繡花枕頭,老繡花枕頭,譬如文氏。

“不對,我不該如此說,我冒諱了。”

剛聽到李渢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小販沿街叫賣的食物,謝芷火氣蹭蹭直上,不過說別人爹糊塗,那是連兒子也罵了。

“無礙。”

抬手做個制止的動作,謝芷抓耳撓腮的模樣,呆蠢極了。

“你想吃什麼,我會做飯。”

謝芷下榻,抓起兩邊袖子,拳著手,躍躍欲試。

李渢沉默許久,一直看著謝芷,他大概在想拒絕的話語,卻又遲遲未開口,開口後,說的竟是:“粥。”

終日吃的那些東西,又油又膩,口味也重,吃得身為病患的李渢全無胃口。

“你在這裡躺會,我這就去燒粥。”

謝芷往廚房的方向小跑而去,一會又鑽出來,急衝衝說著:“怎麼連做粥的米都沒有。”抓起空米袋,一溜煙跑得沒影。

李渢下地,瘸瘸拐拐走進廚房,他其實自己會做飯,他很小就會燒飯,現在行動不便而已。廚房裡不僅沒有米,水缸裡連水也見底,適才真不該把心裡話說出。

出身殷富之家的謝芷,即使會做飯也很勉強,他看起來不是個手巧精明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做粥。

穿街過巷,謝芷跑去跑回,扛著小袋米,一頭扎進廚房裡搗鼓,李渢本已坐回院中看書,聽聞廚房乒乒乓乓作響,又起身前往廚房,謝芷滿頭大汗翻鍋掀櫃子說著:“勺子哪去了。”李渢手指門側牆面,掛在上面呢。取來勺子,用力在鍋中攪拌,李渢嗅嗅鼻子,湊過去看,說:“水少,火大,已焦。” 謝芷連忙蹲身抽柴,抹了一臉灰,手忙腳亂。“你去提水過來,我看火。”李渢提起鍋,先擱置在一旁,再這麼燒下去,一鍋粥要變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謝芷也就是進過廚房,旁觀伙伕怎麼做飯,適才說自己會燒粥,真是說大話。不過他玩心重,此時心情興奮,提溜過一個木製笨拙的木桶,屁顛屁顛到院子裡找井。

這一頓粥,在李渢的指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