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留意那仨位新學子,突然聽到夫子一聲喝令:“勿喧譁!”謝芷立即閉嘴,此時夫子已在給三位新學子安排坐次,要說這坐次,並不以身份安排,相對隨意,李渢被安排在謝芷鄰座,就在謝芷身後,而其餘兩人則成了同桌,坐在右側。

山長離開,夫子開始授課,下課之時,又說本月小考將在明日,夫子剛走,謝芷雙手撓案哀號,將臉貼在木案上。孟然說:“不如小芷晚上到我房裡過夜,我教你。”謝芷立即回:“不用,你想都別想。”孟然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樣,低頭收拾筆紙。身後李渢似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作色斂袖,騰然起身,站在一側的兩位書童飛也似奔過來,十分殷勤,就連那硯臺都爭著捧在懷裡,也不嫌會染上墨跡。孟然調侃:“官宦家出的奴僕就是不同,小青你學著點。”緩緩走過來,幫著收拾的小青應道:“是,公子。”正月正拿謝芷的毛筆在筆洗裡清洗,聽到孟然的話,抬了下頭。謝芷說:“正月,我才不要你變成這樣,那多沒意思。”正月笑回:“公子又孩子氣了。”

兩主兩僕出講學堂,遠遠見橋上文佩與丁靖在一起交談,似是舊相似,李渢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則連頭都沒抬一下。

“看來三人並不都是舊相識。”謝芷聲音剛落,就有人插話,“謬也謬也,文李二人可都是吳門才子,豈會不相識。”說這話的乃是住東齋房的羅大進,此人四肢短小,樣貌猥瑣,極好打探人隱私。謝芷平素厭惡他,並不答腔,快步上橋。孟然跟上,追問:“他近日還敢來騷擾你嗎?”謝芷說:“我與他房間相鄰,就是當不認識他,他也要湊上來東瞧西看,煩不勝煩。”孟然挖挖耳朵,不以為然說:“早就叫你搬出來了。”謝芷默然無語。

午時無課,東齋房亂做一團,三位新學子入住,跟隨僕從眾多,行李也多,箱子一口又一口往裡搬。謝芷手搭在門框上,看著這夥人忙進忙出,他知道東齋房只剩兩間空房,又怎能住下這三位大爺。謝芷站門外旁觀,純屬好奇,雖認不得誰是誰的家僕,但等箱子都搬進去後,就見文佩與李渢進了丙房,而丁靖則在戊房。謝芷吃驚不已,東齋房向來一房僅住一位學子,為的是讓學子有個清淨讀書處——西齋房就沒這待遇了,一房要住兩位學子。正月端來飯菜,見謝芷傻站在門口,喊道:“公子看什麼看呆了,吃飯啦。”

兩人進屋,謝芷邊用餐邊自言:“好生怪異,怎麼就兩人住一間了?”正月笑答:“哪有什麼怪異,公子隔壁不還有間倒塌的房間,說是要把那房間修葺一番,不就多出一間房了。”謝芷回:“要是那文佩住我隔壁,我自然樂意,若是那李渢住我隔壁,那我還不如搬去和孟然一起住西齋呢。”正月搖頭,“只是一面之緣,公子怎麼就生出了好惡來。”謝芷若有所思,突然臉一垮,哀哀道:“又得執拜見禮了,我都窮得快當褲子。”

把筷子撇下,蹭蹭跑去翻衣笥,從裡邊翻出一兩碎銀,遞給正月,有氣無力說:“正月,你去買三封茶。”正月接過,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再坐回桌,飯菜也沒心思吃,想著不如寫封信給大姐,讓她支援一下,大姐夫倒是極好的一個人,不過自己臉上掛不住。要是寫信回家去跟爹要銀子,也能要來,不過家裡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還是不要再增添爹的煩惱。

“花費許多,卻連個月考都墊底,我就不該來讀書,還不如回家當個掌櫃。”

嘴裡唸叨,人已坐在書案前,拿起書本,搖頭晃腦念將起來。

正月提著三封茶返回,謝芷還在誦書,正月悄悄把茶放下,將碗筷收拾離開。

謝芷用心在房中讀書,並不曉得外頭的情況,文佩與李渢入住的房間,不斷有學子結伴進入,熱鬧非常。這都是執拜禮的,大凡書院新來學子,大夥都會去串門拜見,以結情誼。

入夜,謝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