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不久前,她也是這樣躺在床上睡著,淺眸彎彎,睫毛彎彎,俏皮而盈滿幸福。今日卻,拿孩子來報復他!

“敖少爺,如果手機沒有問題,那就可能是少夫人做了噩夢,神經繃得很緊。我們剛剛給她打了鎮定劑,止了血,現在情緒很穩定,但,並未脫離危險期。”

“那個引掉的孩子多大了?”他不再看她,轉身往房外走,步履邁得很大很快。

“五個月,已經完全成型了,有呼吸,能動。不過很可惜,胎兒一直承受來自母體的壓力,營養吸收不夠,抵抗力弱……敖少爺……”醫生頓了頓,等著敖宸回頭,似是有很嚴肅的話題要說。

敖宸蹙眉回頭:“直說無妨!”

醫生這才清清嗓子,說道:“五個月引產,對母體的傷害很大,就好似在母體子宮剮了一刀,難以再復原,加上少夫人的子宮壁有些薄,所以以後少夫人可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可能?”敖宸的眉毛動了動,俊臉冷峻,俊美五官的線條繃得很直很冷,“你是說,她這種情況,已經跟割除子宮無異了?”

“可以這麼說。”白大褂醫生將他邀請進辦公室,輕輕帶上門,翻出如雪的病歷表,“少夫人已經確診為慣性流產,也就是習慣性流產,流一次,身體就傷一次,風險非常大。所以如果敖少爺想要孩子,我建議試管嬰兒,或找代理孕母。”

“這個以後再說吧。”敖宸擰眉,不想再與醫生談下去,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他再次走到了如雪病房門口,隔著玻璃看了熟睡的她一眼,看著值班的護士:“是誰將手機拿給她的?”這裡是加護病房,病人的生命岌岌可危,她們是不想讓病人活命了,還將手機拿進去!

不過悶氣歸悶氣,但有些事還是要弄清楚。

兩個粉衣護士忙站起身,說道:“是少夫人自己要求的,她睜開的第一眼,就說要打電話。”

“那為什麼手機上的通話記錄都被刪掉了?”

“這個我們不清楚,我們不敢動病人的手機的,可能是少夫人自己刪掉了。”

“好,那以後不要再送電話進去,認真照顧她!”他聽得心裡又是一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

他開車回到了那個冷清清的家,去二樓見奶奶,奶奶卻不肯開門。他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落寞回到三樓。

三樓主臥房,那些血跡已經被拭去了,血腥味也開窗散了去,連那些白得晃眼的白床單被單紗帳,也被拆了,換上了他習慣用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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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床上,雙臂交叉枕在腦後,努力想象她昔日的柔情。然而閉上眼,腦子裡全是那些亂七八糟惹他生氣的事,一波接一波,刺激他的神經末端。於是索性翻身坐起,回到書房處理帶回家的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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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脫離危險期轉出加護病房後,只有安安和黛麗這兩個好友來看她。她們提了水果,一直在旁邊給她削水果,唧唧喳喳逗她說話,她卻說不出話,僅以蒼白的微笑回應,而後又沉默。

安安和黛麗無奈,只得悻悻的走了,將空間留給她。

她讓護士將她推到住院部的林子裡,坐在僻靜之地,靜靜曬太陽。

敖宸一直沒有來看她,敖家也沒有人來看她,他們都認為是她把自己的孩子殺了,認為她是在報復。

報復?她微微低著頭,一手放在肚子上,緩緩抓緊毛衣。她要報復敖宸,又何苦要犧牲這個孩子!這是她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她就是沒有敖宸,也要孩子!

“如雪。”鳥林寂靜,陽光點點從枝椏縫隙零零星星灑下來,一雙紅色高跟鞋突然出現在她的輪椅前。來者是韓湘雅,一身貴婦人的妝扮,披著貂皮大衣,款款走過來。

她看如雪的眼神很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