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慄道:“想到太子殿下先前被巨石砸壞了車輦……”

才經武倒吸一口氣:“你疑心何家……”

“若是平日裡見了這人,學生不會覺得蹊蹺。”沈慄輕聲道:“太子殿下遇刺後,學生一直在考慮究竟誰最急於加害太子殿下。”

才經武挑眉。

沈慄伸指道:“湘王。”

才經武點頭:“湘王野心勃勃,萬歲一系都是他打擊的物件。”說著,才經武噴笑:“何況,當年乃是太子降生才決定了帝位歸屬,咱家清楚記得,湘王那時瞧太子的目光。”

沈慄又道:“三晉。”

“三晉如今看來是個窩案,他們當時覺不希望太子殿下入晉。”才經武后怕道:“當時在代縣,太子堅持要去大同府,說實話,那時咱家面對安守道,著實捏了一把冷汗。”

沈慄豎起第三根手指道:“二皇子。”

才經武沉默半晌。

沈慄笑道:“此屋內不過將軍與學生二人,便是有些議論,出了這個門,便也忘了。”

才經武苦笑。他原本不想表現出政治傾向,更不想站隊,可惜,皇上點了他來護衛太子,如今他不是太子黨,也做了東宮派了。又何必對幾個皇子之間的爭端三緘其口呢?

“你說的不錯。”才經武平靜地點頭道:“太子殿下出了意外,直接受益的就是二皇子。嫡長嫡長,二皇子雖不是嫡,卻可居長了。”

“緊接著受益的就是何家。”沈慄道:“雖然何家的女兒沒做成二皇子側妃,但何家已經站在二皇子身後,為他鞍前馬後。”

才經武恍然:“你一直疑心何家對太子殿下下手,故此見了些許端倪才會立時注意到。”

沈慄笑道:“雖然有些對號入座之嫌,然而如今強敵環飼,再小心多疑也不過分。”

才經武點頭:“多加小心總是沒錯的,只是不知此人現在何處?”

沈慄悵然道:“可惜沒有跟上。”

才經武洩氣道:“茫茫人海,渺無蹤跡,要到哪裡去尋。”

“唯知此人脖頸後方有一顆拇指大青斑。”沈慄道。

“是何密二子何溪!”才經武立時道:“若真是密謀暗害太子殿下,何家必然要派個妥帖的子弟到此活動,與他親近到一眼能辨認出他書畫真假的又有這個印記的,非何溪莫屬!”

才經武冷笑道:“沒想到,隱逸多年的傢伙竟出現在這裡,幸虧此人有個愛較真的毛病,竟然如此巧合叫你發現。待我下令叫人把他翻出來!”

沈慄搖頭道:“便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卻也不好立時抓捕。何家的勢力在朝堂而不在地方,他在此地活動,必然會有幫手,貿然抓捕,必然打草驚蛇。何況此地官吏又不聽我等調動。只怕到時何溪跑了,他的幫手又隱藏起來,豈非後患無窮?”

才經武發愁道:“這卻如何是好?抓又抓不得,不抓又怕他繼續籌謀暗害太子殿下。”

沈慄默然,半晌嘆道:“如今只好小心戒備,至少,要想辦法確定這人的幫手,才好抓捕。否則只怕會有意外。”

才經武焦躁道:“自從入晉以來,步步制肘,如今竟然還發現有人慾暗害太子殿下,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

沈慄道:“何溪此人來到三晉想必非只一兩天,如今發現他的蹤跡,總是好事。”

才經武道:“此事不能瞞著殿下,還是稟明為好。”

沈慄點頭道:“正欲與將軍一同去見殿下。”

太子如今已是蝨多不癢,債多不愁,發現何溪的訊息並未使他更焦急,只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再給何家記上一筆。

天下最能忍的生物非太子莫屬,等到太子熬成皇帝,便會一朝進化成天下最記仇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