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立刻端上兩碗包穀稀飯,小菜兩碟外帶四個正冒熱氣的高尖饃。

於柏年夫婦二人吃著早飯,那夥計卻坐在一旁笑問:

“二位這是往哪兒去呀!”

“我們探親去的。”

夥計低聲而又審慎的道:

“探親不如投親,這-帶出了土匪難道二位不知道?”

於柏年道:

“怎麼會不,趙長腿領著一幫土匪已經把這方圓二百里內全踩爛了。”

詭笑一聲,夥計又道:

“二位準備往哪兒探親?”

正吃饃的蓉蓉望了丈夫一眼,那是示警的眼神,卻早被夥計看到,不由一笑,道:

“聽說趙長腿又下老爺嶺了,他們好像是要朝著……”

於柏年立刻道:

“俺們是往南陽那裡去的,趙長腿該不會……”

那夥計呵呵一笑,道:

“平安無事,我聽說趙長腿他們是往北拉去的,南陽在東南方,二位儘管輕鬆的吃吧!”

那夥計有意無意的伸手按了一把蓉蓉放在桌上的包裹,而使得蓉蓉一楞!

不旋踵間,從後屋匆匆走出兩個大漢,只見二人連連打著哈欠,來到屋前,連正眼也不看於柏年夫婦,伸手在籠裡抓幾個熱白饃,案板上抽了兩粒大蒜,出門揚長而去!邊吃著高尖饃,蓉蓉對丈夫道:

“年哥,你看剛才走出店的二人,長的好怕人。”

於柏年道:

“蓬頭翹鼻,窮形極相,扎腿帶刀,似非善類,蓉妹咱們快吃了上路吧!”

夫妻二人匆匆吃過早飯,夥計及時自後面走來。

算過飯錢,夥計面露神秘的把二人送到門口,門外面,正有一個老太婆端了個木盆子走過,一見於柏年夫婦,還真的一怔,轉眼間,老太婆望了一眼門口叉腰站的夥計一眼,搖搖頭走進屋子裡去了。

於是,於柏年把蓉蓉扶上騾背,夫妻二人又上路了……卻聽剛進門的老太婆道:

“造孽啊!”

鬧年荒,那是上天造孽;鬧土匪卻是人造孽,有道是:天造孽尤可說,人造孽不可活!

不過,處在亂事,既然當上土匪,就不會顧及什麼天理迴圈或天道好壞了。

不是嗎?如今老爺嶺上的趙長腿兩個悍將,大腿八與賽周倉石二楞子,兩個人正在夕陽山半腰的大柿子下面閒嗑牙呢!

石二楞子還正把他那把鋼刀在一塊大石“沙沙”的磨著,邊咬著牙,翹著一臉繞腮鬍子道:

“老八,我石二楞子就是想不通,咱們老爺嶺上總已經有兩百來人口,這股力量也不算小了,為何頭兒偏就把咱們分散開來,扮演那翦徑的小蟊賊,老子就覺著有失身份,心裡窩囊。”

嘴巴里銜了一根茅草,大腳八紫膛臉一僵,道:

“二楞子這你就不懂了,頭兒這一招還真的叫我佩服!”

鼻孔哼一聲,石二楞子道:

“佩服個屁,遇上大股逃難的,咱們就抓瞎,劫些走單幫的,只夠他孃的喝稀飯的……”

突然間,大腳八手一擺,道:

“是那話兒來了!”

石二楞子長身而起,毛森森泛紅的嘴巴上翹,帶著兩疙瘩跟屎的大牛眼從矮林中望過去,只見一匹騾子背上正坐著一個少婦,翠玉珠花繞頭,水湖薄短上衣,一條長裙是粉紅的,配合著騾子攏口上的小串銅鈴“嘩啦嘩啦”聲,騾背上的少婦細腰一扭三擺,旋動著緩緩往夕陽山的這條山道上過來……

於是,騾子前面的年輕相公也被看到了,可不正是於柏年與蓉蓉夫婦夫人!

石二楞子咧著毛嘴衝著依然輕鬆自在的靠在樹旁的大腳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