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下,舉手投足之間就有可能導致江山鉅變、生靈塗炭,李臏礙著親疏,有些話都不好說得太明白,但能說到這份上已屬不易了。

張邁默默點頭,道:“我知道了。”

李臏也走了之後,福安讓貼身丫鬟抱著孩子來找張邁,傳話問為什麼這麼忙,張邁便明白福安的意思,這段時間他忙於國事,都沒功夫妻兒共聚天倫,福安也聽說了北庭的事情,雖然思念卻不好纏著張邁讓他拋下公事就私情,便讓貼身丫鬟抱著孩子來,要讓張邁見到兒子想著自己,實際上還是女兒家的一點小小心機。

張邁往常無論國事上多煩心,一見到兒子心中多少煩惱就都消了,這時抱著兒子,想起李臏的話來卻反而更添了些煩惱,對丫鬟道:“你先回去,我帶孩子找他姐姐玩去。”

竟抱了孩子往郭汾這裡來了,郭汾見著了他一愕,道:“你怎麼來了,真是稀客!”

張邁沒好氣道:“什麼稀客,我是你丈夫!”

郭汾淡淡道:“半個而已。”

張邁被她一堵,氣得要走,走出去沒兩步又回來了,讓馬小春抱著兒子與兩個女兒到隔壁玩去,自己歪倒在床上郭汾屋內卻有兩張床,一張睡覺的,在內屋,一張是炕,中間擺了張矮几,張邁歪在這一邊,郭汾就坐在另外一邊。

過了一會,郭汾終於走過來,問道:“怎麼,遇到難事了?”

“怎麼這樣問?”

郭汾道:“不遇到難事,你會來?”

張邁哼了一聲,道:“我不遇到什麼事情就不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郭汾見他憋得有些厲害了,口氣軟了些,說:“好了,你遇到難事了會來找我,總算是心裡有我這個人,我其實還是高興的。”

張邁沒想到妻子先下了溫軟言語,反而愧疚,道:“這些日子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福安剛剛生產完……”

“行了,”郭汾道:“不必說這麼些話,其實我還不知道你麼?如果不是我這個肚子不爭氣,你也不至於如此。現在妹妹剛剛給你生下個繼香火的,你往她那裡走得勤快些,我也不怪你。”

張邁皺眉道:“別人說這混賬話也就算了,但你應該知道,我對女兒和對兒子沒區別。”

郭汾道:“就算在你眼裡沒區別,在別人眼裡也有區別的。我知道你與別人不同,屢屢想改變這個世間,但以男子傳宗是幾千年的傳統,古今中外都如是,百萬軍民也都如此想,這卻不是你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張邁伸手穿過矮几摸了摸郭汾的肚子,道:“要不,你再給我生個兒子罷。”

郭汾一把拍開他的手,道:“我現在就算趕得及再給你生個兒子出來,又有什麼用?我哥哥又不在涼州!他就算在涼州,以他現在的風評怕也幫不了什麼忙!”

張邁聽得愣住了,道:“知我最深的,還是隻有你。唉……汾兒,最近……對不起。”

郭汾聽他忽然道歉,也怔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挪開矮几伏在丈夫懷裡,猛地哭了起來,哭得好生厲害,張邁素來覺得郭汾的堅強比男兒猶勝,成親以來可從沒見郭汾哭,驚道:“你幹什麼!”郭汾啜泣道:“最近……我其實很怕的,你知道不?”

“怕?你真以為我因為福安生了個兒子,便不理你了不成。傻丫頭。”

“不是的,”郭汾道:“我是擔心我的哥哥……最近外間有疑他的風聲,我雖然假裝沒聽見,其實卻是知道的。我心裡亂得很,有許多話要找人說,卻不知道找誰說去。我的哥哥,我的嫂子,我的弟弟,我最親的人,都在遠方,只一個人在這裡……”

張邁道:“你有話,為什麼不和我說。”

郭汾道:“我有機會麼?”

張邁又愕了一下,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