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炸走了室內所有的聲音,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在空氣間流轉。

謝綺緊張地繃著身子,雖然知道他不會答應這種任性的要求,但也無法從他的寒色面容中得知他真正的想法。

就是這種表情!她不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愛情,只是他的真心包藏得太好,她只能依賴他少見的狂佞佔有舉動,來說服自己她對他而言或許是特別的。

“為什麼要我離開黑道?”白奇的聲音平靜無波。

“我不要成為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咦?他沒有發火。待她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一番。

謝綺揉了下眼睛,以確定他臉上的那一抹笑意是她的幻想。

“你以為黑社會老大的女人會有自主權嗎?”他問道。

“我太吵、意見太多,絕對不適合當一個沒有自主權的女人。”她開始條列出“不適任”理由,以期說服他一臉的篤定——

“而且,萬一我遇到了野心份子、綁匪怎麼辦?我這人最怕痛了,閒雜人等隨便拿一把竹掃帚出來,我就全招了。那會讓你很沒面子。”

“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動你。”

白奇安穩地坐在沙發上,不動如山。

“是啦,你財大氣粗、權勢驚人,連敵人也歸你管——真是了不起!”她沒好氣地頂撞了一句。

咦?他們兩個人究竟在做什麼?

他不是應該要一臉為難地說出他無法拋卸對“運海幫”的責任嗎?

現在,怎麼會演變成他拿那雙莫測高深的眼緊盯著她不放?

“反正,我的原則只有一點——只要你不離開黑道,我就不要成為你的任何人。”她決定站穩立場,絕不動搖。

“當真要我離開‘運海幫’?”白奇勾住她的腰,將她拉回到他身側。

門板被輕輕地推開,白奇在心裡冷笑一聲,卻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王筱雅偷聽的行為——總是要有個放訊息的人。

“我為國為民,當然真心。”反正,這個代價太大,他不會遵守的。

她忙著談條件,壓根兒忘了自己現在應該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即使我離開會引起殺戮,你仍堅持要我離開?你該知道當最大的制裁團體瓦解之後,會有多少的小幫派為了蠅頭小利而大起殺戒——你是嫌社會過度平靜嗎?”

“你是武林盟主,功力自然高深莫測,所以,你得在維持社會安寧的條件下離開‘運海幫’”她豎起手指頭搖啊搖地,“正常人不會希望和一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惡魔黨首領在一起吧?”

“即使我離開了運海幫,我手上曾經沾染過的血腥是永遠不會消失的。”白奇的大掌蓋住她頸間的動脈,聲音低啞至幾不可聞。

謝綺打了個冷顫,清揚的眼直望入他的眼中,良久——久到她接觸到那深藏在他眼眸深處的罪惡感。

她握起他的大掌,輕輕將臉頰偎入其中——那是信任,也是心疼。

白奇的眸裡漾起一抹醉人的溫柔——這傻丫頭還妄想離開他?她不自覺的依戀姿態早已訴盡了她沒有說出口的心情。

她可以裝蒜,甚至可以永遠不懂——但是,他懂。

白奇的靜謐讓謝綺有些不安,一雙小手轉而勾上他的頸間,以難得的溫言軟語說道:“你也不是真的壞到極點啦!希顏說過你是個有黑道正義的人,所以——你只是一時走錯了路,及時回頭才是最重要的。你舊時傷害別人幾分,而今就得做出加倍的努力來回報這個社會。只要你有心改過,那麼以一刖的種種便譬如昨日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也不用我再解釋了吧!反正,而今而後,你不要再對不起任何人、不要餓死我,那你就算還有點救……”她一向不會安慰人,話說到最後,只好嗓門加大分貝,手足亂揮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