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覺都會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入侵你的心裡。

張素微微張著口看著兩個孩子並排從樓上下來,成熟穩重的杜行止和如同春風般清新的章澤,她心中騰的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一種旁人無法插足的氛圍。然而看到他們行動間還刻意保持的肩膀與肩膀一拳寬的距離,張素又覺得自己的想法來的突兀又古怪。

她沒有深思,匆忙拉著孩子們上了車,距離晚飯的時間越發近,她的心中也忍不住忐忑起來。

和父親關係的僵硬其實並不奇怪,張家的孩子們對父親都不太依賴,也許是從記事起就日復一日接受的精英教育惹下禍端,張家人對親情並不太看重,除了膝下的孩子外,對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間看的都很淡,當然張素這種失而復得後懂得珍惜的是個例外。

其實那個年代的父親大多類似,張素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坐上這個位置,全家住在十幾戶人合住的大院子裡,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其他人家傳來打孩子的聲音。張素的發小們就沒一個倖免於難的,其中一個皮猴更是創下了被打斷六根撥火棍之劣跡。這是時代的侷限,高素質的父母都免不了對孩子的棍棒教育,然而副作用卻不會因為這是時代的錯誤而減弱丁點。

而現在,張素明白到了家人的重要,卻也仍舊無法壓抑對父親根深蒂固的恐懼。對她來說,父親更多像一個上級而並非家人。哪怕今天她帶著章母去張家的起因是出自於老爺子親口提出的邀請。

懷著忐忑的心情車子駛入大院,車窗外挺如標槍的衛兵讓章母如同進城的鄉下人般盯著看了很久,張素則在大門外看到出來迎接的母親後心中驟然一鬆。

張素的母親頭髮已經花白,身材也變得微胖,個頭更不如年輕時那樣高挑了。然而她身上有一種久經風雨後的睿智的味道,智慧透過她鼻樑上架著的那副眼鏡薄薄的鏡片透入了被注視者的心中,讓人無法忽略她弱小的身軀上所承載的時間味道。

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外交部,參與過了祖國大大小小的危機事件的女人即便是垂暮也和普通的老人有著鮮明的區別。

章母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她有禮貌卻不拘泥於那些可有可無的小細節,下車後她對老人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並奉上自己的禮物。

老太太很愉快地將禮物從袋子裡拿出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這是一條章母親手裁剪製作的絲巾,底色挑選了幾番實驗下來最為穩重知性的銀灰,並在沒有任何圖案的絲巾上親手繡上了一副蘭草。她如今的繡活千金難求,只有P·D每季度一次的會員定製活動中才能請得她出山,更勿論這條絲巾從剪裁到收邊都出自於她的手了。老人家平時就喜歡蘭草,此時撫著絲巾上的蘭花嘖嘖讚歎:“這可是稀罕的好東西,現在不多見了。”

不要用價格來推斷一件東西的價值,到了老太太這個位置上,多少錢的禮物都很難讓她動容了。要的是稀奇和投其所好,絲巾上的繡工比起她以往所見的都要靈動清透,光這一份靈性,外頭捧著金子恐怕都求不來一個。

她立即將絲巾圍上了,熱情地拉住章母的手寒暄幾句,轉眼看到章澤時忍不住露出片刻的驚豔。

屋內等急了的諸人便首先聽到自家端莊沉穩的老太太發出一陣久違的笑聲,那笑聲由遠及近,讓人能清楚將其中的愉悅給分辨出來。

章家的女兒女婿們都頗為吃驚。

母親是個十分講究言行的人,她從不容忍自己穿著睡衣在家中游蕩,退休之後面見客人也必須畫著淡妝,平常一個人在家看書看電視的時候也必須挺直脊背,如此肆意的笑聲在老太太的身上出現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張巧和張臻一掃先前的漫不經心,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揮之不去的擔憂。

張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