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趕來,李媽媽一看到警察,立即撲上去叫:“警察先生,警察先生,就是他們,是他們害了我家哲友,快槍斃他們,讓他們去死啊——!”

那幾個被砸了車窗的黑道都露出無奈的神情:“算了,算我們倒黴,這件事我們不追究了,趕緊把她送回家吧!”

很快李哲友的父親也趕來,這個強壯的男人也拖不動自己哭鬧的妻子。那幾個道上的人想開車離開,李哲友的媽媽撲到車前打滾不准他們走,一邊哭一邊叫著:“警察先生,他們害了我家哲友,槍斃他們,槍斃他們啊——!”

幾個大男人都拉不住她,衛書洵看得不忍心,跑上去幫忙,卻突然聽到人群中有人大聲嘲笑:“要槍斃也是槍斃你兒子吧!”

“給我閉嘴!”

“給我閉嘴!”

兩道喝罵幾乎同時發出,衛書洵看了看滿臉怒意走過來的嚴冬南,目光冷冷轉向人群中的某個男人。那人被他的目光嚇一跳,縮到別人身後。

衛書洵轉身,幫著李哲友的父親扶起猶在哭鬧的李媽媽。李哲友販毒是他活該,衛書洵不會幫他說一句辯解,但不代表就可以理所當然傷害他的父母,他們已經夠可憐了。

李媽媽掙扎得厲害,幾個大男人幾乎是把她抬進的家門。回到家的李媽媽似乎已經用盡了力氣,不再哭鬧,只是抱過李哲友的照片默默流淚。

“你哭什麼,哲友又不是死了……”李哲友的父親低罵一聲,說:“十二年而已,很快的……很快的……”不知道是在勸她,還是在勸自己。

衛書洵默默退出房門,在門口看到站在樓梯道上的嚴冬南,兩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擦身而過。

“這就是你要走的道路,你不想嚴阿姨也變成這樣吧?”

嚴冬南不做任何回答,但是那天之後,再也沒有人來小區裡找他。

年初三的時候,衛書洵和爸媽抱著幾個裝滿年貨的箱子下樓。本來今年沒打算回安理鎮拜年,但衛媽買的年貨實在多過頭,家裡根本吃不完,只好全部送回去做年禮。

“不行不行,這裡邊是年糕,會壓壞的,你小心點,笨死了!”

衛爸衛媽把箱子塞進後車廂,不時爭吵幾句,衛書洵無奈的抱著一個箱子等在他們身後。

好不容易擺弄滿意,衛媽轉向兒子:“好了,書洵,把箱子放進來……”

“啊啊啊啊啊——!!!”

不遠處的公寓樓裡突然傳出淒厲的叫聲,衛書洵心頭一跳,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手中的箱子掉到地上。

那裡是,李哲友家!

李哲友的媽媽自殺了,趁著丈夫出門買早餐時,喝下一瓶藏好的農藥,搶藥無效死亡。

後事直接就在火葬場的賓儀館辦理,衛家一家三口前去弔唁。雖然曾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的事,但一個人突然就沒了,衛媽仍舊哭紅了眼睛。

衛書洵跟在父母身後,面無表情的鞠躬,上香,衛爸走過去安慰李父,衛媽則到火盆旁燒紙錢。蹲在火盆旁的是嚴冬南的媽媽,見衛媽走過來,便將一捆紙錢遞給她,兩人便並排蹲在一起,慢慢燒著紙錢。

衛書洵走出賓儀館,看到很多以前的朋友,嚴冬南,柳義覓,李誠,嚴凡,張偉,許易民,還有……張晨雙。

曾經的朋友們,一個不缺都來了。

雖然已經是四分五裂的關係,但不管鬧過什麼矛盾,這一刻,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像過去一樣坐在一起,中間留下一個空位,這是給李哲友的。雖然那小子已經不能來。

葬禮結束後,衛書洵回到綠園小區,找到那天嘲諷李媽媽的男人狠揍了一頓。雖然這是遷怒,但李哲友的媽媽會自殺,除了傷心兒子外,也是因為承受不了別人的冷嘲熱諷和異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