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后,那新人姓秦,是太子殿下此番下江蘇公幹時納的,也是書香人家的小姐,父親如今正做著知縣。臣媳昨兒見其不論是禮節還是談吐,都十分得法,所以很是喜歡,商量過太子殿下後,給了良媛的位份,本來打算今兒就帶來給母后磕頭的,是胡良娣說,外頭到底不比宮裡,她瞧著秦良媛規矩上頭還有些鬆散,自動請纓要教引秦良媛一番,所以臣媳打算等她規矩嫻熟了,再帶她來給母后磕頭,還請母后見諒。”

她說話時,宗皇后一直打量著她,滿以為會見到一個畫著濃妝,強顏歡笑的她,可她依然跟素日一樣,不施脂粉也面色紅潤,氣色大好,哪裡有半分丈夫才有了新寵的怨婦樣兒?

不由大是不甘,咬牙笑道:“你既說那秦良媛是個好的,自然是個好的,只是出身到底還是低了些,不然胡良娣也不會說她規矩鬆散了,可見的確有不足之處,你是太子妃,也該規勸著些太子,可不能將那秦氏寵上了天,得了閒也該多去其他人屋裡歇歇才是,不然秦氏恃寵而驕,哪日連你也不放在眼裡了,太子讓人說嘴‘寵妾滅妻’很好聽麼?”

頓了頓,不待顧蘊開口,又道:“你也別說什麼你勸不住太子,讓本宮親自與他說的話,你進宮這幾個月以來,與太子有多恩愛是闔宮上下都看在眼裡的,你也該像以前似的,拿出你太子妃的威風來才是,難道太子還能為了區區一個良媛,便下你的面子不成?他若真敢這麼做,你來告訴本宮,自有本宮替你做主。”

言下之意,你不是挺有本事挺威風,一直專房專寵麼,怎麼如今忽然就認了慫?有本事就跟以前似的,拘得太子不往秦良媛屋裡去,才真是有本事呢,就怕太子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再不肯給你這個臉面!

顧蘊如何聽不出來宗皇后的言外之意,暗自冷哼一聲,笑道:“太子殿下也就才在秦良媛屋裡歇了一夜而已,憑誰也不能據此就說太子殿下‘寵妾滅妻’,母后儘管放心。”

宗皇后臉上的笑已幾乎快要掛不住了,這個賤人小小年紀,到底哪來的這麼好的忍功:“今日以前,本宮一直以為你容不得人呢,不然昨兒也不會那般作踐本宮賞太子的那幾個美人兒了,沒想到倒是本宮誤會你了,你竟這般寬和大度,本宮就說嘛,你也是世家名門出身,怎麼會那般小家子氣、不識大體?既然如此,你回去後便勸著太子雨露均霑罷,如今到了明年的這時候,太子也能兒女成雙,皇上與本宮也能多添幾個小孫子小孫女兒了。”

不勸太子雨露均霑,你就是小家子氣,不識大體,善妒成性,這樣的名聲於一個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很好聽麼,你自己看著辦罷!

顧蘊卻是一臉的吃驚:“臣媳幾時作踐母后賞太子殿下的美人兒們了,不是母后說,讓臣媳領她們回去‘灑掃服侍’的嗎?臣媳是讓她們先去灑掃了,可也有言在先,等灑掃得好了,自然就調她們去服侍,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宗皇后被噎得直喘氣,誰不知道‘灑掃服侍’是宮裡官女子和通房們委婉的代指,她裝的哪門子糊塗!

顧蘊自不會與宗皇后客氣,誰讓她挑釁自己在先的,根本不給宗皇后說話的機會,又補刀道:“再就是母后說的,讓臣媳回去勸太子殿下雨露均霑,請母后恕臣媳做不到,太子殿下是臣媳的夫君,是臣媳的天,臣媳只會愛屋及烏,不會牛不喝水強按頭,就跟母后因為父皇喜歡妙貴嬪,就也愛屋及烏待妙貴嬪寬容有加,而不強迫父皇去別的母妃宮裡一樣,還請母后明鑑。”

言下之意,太子殿下願意寵愛誰是他自己的事,他寵愛誰,她就喜歡誰,待誰好,反之,他不喜歡誰,不愛去誰屋裡,她絕不會強他所難,因為太子殿下是她的天,她總不能逆天而行,宗皇后若實在要逼她,且先自己逼皇上去了妙貴嬪以外的別的妃嬪宮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