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人群中俯下臉,輕輕地,溫柔地親吻擁在懷裡的女孩。女孩平庸的臉突然像一朵充滿了水分的花,旁若無人地盛放開來。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的末日,希望能夠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不記得是誰對她曾經說過。是個男人。他說,他要和最愛的人擁抱到最後的一刻。

在12月31日的清晨,她起來上網。看到一個人在論壇裡貼的帖子。那個人說,醒來發現,躺在身邊的女人,其實根本就不愛她。在世紀末的最後一個凌晨。那個帖子她瞟了一眼就把它關掉了。心裡突然很寒冷。

陽光下那兩張親吻著的臉。像一個流著血的傷疤。印在告別的時刻裡。

不要逼我離開你。她說。她微笑著看他。每次當她認真的時候,她都會習慣性地給自己一個放鬆的狀態。好像一個能隨時開始的遊戲。她不需要準備。

他轉過臉看她。這個英俊的男人。臉上可以隨時轉換柔情或者冷酷的表情。

她看著他。她不怕他。陽光照射在眼睛裡,有些刺痛。低下頭的時候,她感覺到暈眩中溫暖的眼淚。她屏住呼吸,不讓它流下來。

酒吧裡都是陌生的臉。

她喝了一點紅酒。

在世紀末的最後一個夜裡。她輕輕地把自己的辮子解開來,聞著洗後還沒幹透的髮絲散發出凜冽的清香。這個夜裡,她和身邊任何一個女子一樣。衣錦夜行。抹著閃亮的銀粉和唇膏。除了愛情。

她聽到一個女孩的聲音。女孩說,你相信有真愛嗎。她說,她相信。

不相信愛情。卻相信世界的某一處有一個人。一直等在那裡。只是不知道會何時何地出現。總是快樂而孤獨地等著他。也許這樣就可以過了一生。

說了很多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似乎是醉了。每一個人都以為她會是一個沉溺於抽菸喝酒的女子。可是她不是。她的外表異常的素。是純白的。

她對女孩說,唯一的一次是在西安。喝醉了。走在大街上。感覺靈魂裡一半的清醒和一半的麻醉。像一條魚。遊離在陌生擁擠的人群裡。突然感覺到自己在笑。聲音慵懶。表情嬌憨。酒精能使一個女人變得簡單和天真。只是,滲透在身體裡的溫暖會逐漸得變得寒冷。

她看著自己的微笑。她能夠隨時流下眼淚來。

最後一夜你想做些什麼。

想和一個陌生人相愛。狠狠地愛。然後告別。

女孩笑。她也笑。混亂喧鬧的酒吧。陰暗中的臉。象一朵一朵的花,突然之間褪色枯萎。她看著行走在燈光中的女子。她們有漆黑的頭髮,嫵媚的容顏。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穿著無袖的緊身毛衣和刺繡的短裙。裸露的手臂和腿。潔白的肌膚閃爍光澤。一朵一朵的花。如果沒有愛情。盛開和枯萎會是如此寂寞。

來不及了。

等他。他一直沒有來。找他。不知道何去何從。想他。似乎已經遺忘。回頭看他。他已經不見。

或者你全部聽我的。或者我全部聽你的。這是兩個人之間相處的唯一原則。

她聽到過他在別人前面,發表的言論。他想讓她變成一個低眉順目的女孩。卻忘記她在漂泊路途中堅持的桀驁和流離。他們不清楚彼此是否相愛。在黑暗中掌握在手裡的,只有肌膚的溫度。

很多時候,她都是一個柔順的沒有怨言的人。她感覺到自己的寂寞或者寒冷,但是不會輕易言語。除了偶爾。偶爾她是個容易陷入情緒的沉淪的人。她會使他感覺無措。

他的心已經死了。他說。當他想愛一個人的時候,他可以愛。如果不想愛,他就可以不愛。換言之,他可以愛上任何一個人。也就是其實他無法愛上任何一個人。這是一個水龍頭。可以隨時地開。隨時地關。

她聽到一個朋友問他,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