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馬在地上掙扎了幾下,踉蹌了片刻竟就站了起來,慧安心裡樂呵,忙跑過去圍著小馬駒直轉悠。小東西看上去極為精神,個頭著實不小,一點都不像是剛從母體出來的馬寶寶,長的通身油黑,只鼻子上帶著一道雪白。

它似知道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小東西還神氣的昂著頭,既神威內斂又天真野性,讓人打心眼裡就愛上了,更別說這小傢伙還是在慧安的幫肋下才得以出生的,慧安看著就兩眼冒光,心道要是能想個法子將這小傢伙弄回侯府……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這小馬駒的父母都這般優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小傢伙長大後必定不是凡品嘛!只是能想個什麼由頭才好張口呢,看關黑臉的樣子便不似好說話的人呢。

慧安這邊犯著嘀咕,那邊關元鶴已經站起了身,讓開位置於那牛監正檢視流雲的傷勢。牛監正細細看了,擼著鬍子笑道:“這可多虧了這位小姐,若不是早一步用牽引肋產法將胎兒拉出了體內,這會子怕是要一屍兩命,這馬羊水早就流盡了。如今這母馬和小馬都很好,已脫離危險。”

衛默默見流雲無事,便道:“熱水已經備好了,少爺快先擦擦,等下好去沐浴換洗。”她知道關元鶴素來喜淨,見他點頭起了身,忙將早已備好的溫熱毛巾遞了過去,關元鶴隨手擦拭了下,便衝牛監正道:“流雲就拜託牛監正了。”

牛大人聞言忙笑道:“關將軍自去忙,流雲無礙,待老朽開些調理的湯藥,餵食幾日便能恢復。”

關元鶴點了點頭,竟是二話不說轉身便大步而去,便連正刨著蹄子衝他搖尾巴的凌風都沒搭理一下,便似身上粘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慧安這邊還在打那小馬駒的主意呢,誰知關元鶴二話不說就走了人,她直急忙的追了兩步,曖曖的喚了兩聲,那人竟連頭都沒回。眼見著那高大的人影消失在角門,慧安那個鬱結啊,期期艾艾地了呶了呶嘴,跺了跺腳才轉身又去看那馬駒。 見小馬駒許是累的正依偎在流雲身旁蹭著母親的頭,慧安不知怎的腦中靈光一閃,頓時便斂了笑容。

她想起前世大輝的一場關於馬的禍事來,記得前世在宏德十年大輝開始外徵北胡。那北胡國位於大輝正北方,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北胡人生性粗野,未經開化,屢屢侵犯大輝邊境。但因北胡亦是剛剛一統,故而對大輝的騷擾只在幾個小城鎮,大輝又因一直與東姜回開戰,便一直無暇顧及北胡。

宏德九年東姜滅國,大輝這才騰出兵力外徵北胡,可北胡經過幾年的發展國力也在不停壯大。前世時大輝對北胡的戰爭倒是各有勝負,只是在宏德十二年,這一年,大輝卻發生了大規模的馬瘟,這馬瘟異常可怖,軍中戰馬多有死亡,先是一日幾匹,到幾十匹,後來發展到幾百上千匹,竟毫無辦法控制。

只宏德十二年一年間大輝戰馬便累計死亡十八萬之巨,這也使得宏德十二年大輝與北胡國的戰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慘敗,僅此一年大輝就連丟北關、寒廣兩郡。北境戰亂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北胡人還在半城和元陽城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屠殺。 更可怕是的馬瘟最後還發展成了人瘟,也幸好這場瘟疫,使得北胡人因染病者眾多,大軍暴發瘟疫,這才撤離大輝回了草原。可大輝也因這場瘟疫百姓傷亡極重,若非那年江南大豐收,朝廷賑災及時,極有可能釀成大禍亂。

彼時她剛剛嫁到王府,慧安記得那段時間李雲昶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愁雲慘淡。恰那時候她嫁入王府,李雲昶心情甚糟哪有功夫兒女情長,理會她這個本就不招他喜的王妃?而她卻因為他的冷落,心急不已,頻頻前住書房攪他,或是在他回府時前住府門堵人,惹得他大發了一場脾氣。而前世的關元鶴因是北征北胡國的副帥,便在這場瘟疫中不幸感染,藥石不治,後來英年早逝,隕落在了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