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義聽著也覺有理,但是心裡就是不爽,只得大喝一聲,又狠狠地抽了抽馬屁股,出了一口鳥氣,這才與高煦一同連忙收拾殘兵敗卒,趕回桐城去了。

一路馬蹄聲碎,馬蹄邊白絮翻飛。那飄飛的白絮,不禁讓人想起春日漫天飄飛的柳絮,只是,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臉色也不好,就是春色來到,也會被臉上的寒意給嚇跑了。

霍霜梧疑似被劫的訊息終於到了周睿耳中。

周睿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手指握得咯咯作響,看來極其憤怒,隨即,臉上又是一陣蒼白,這讓他本來古銅色的面板看起來有些詭異的色彩。

高煦、程知義認識周睿多年,跟隨周睿打仗也不少了,從來沒有見過周睿這般情狀,就是傻瓜也知道與霍霜梧有關。當下又覺著自己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由得赧然。只是,兩人赧然的表現不同。高煦為人細心,又謹慎內斂,明白周睿心中也不好受,當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那程知義卻是心直口快的,只覺著自己沒有保護好霍霜梧,又是慚愧,又是不忿,不禁一拳捶在几案上,大聲說道:“大哥,是知義沒有保護好軍師,還連累眾多兄弟死傷,甘願受罰!”

程知義這話正好踩中了周睿的痛處,若說霍霜梧被劫,要追究誰的過失,那麼,他周睿是大錯特錯的那一個!最應該領罰的那一個!當初看出了那隻飛鴿有問題,知道高煦被困,就不應該讓霍霜梧跟隨程知義過去!亂軍之中,刀劍無眼,箭似飛蝗,霍霜梧一個弱女子,雖然是天下奇才,但是畢竟不會武功,怎麼能讓她上戰場!

周睿後悔莫及,連帶著覺得,那出發前親自看著霍霜梧穿上的戰甲,也如同深秋的蟬翼一般脆弱了。

程知義見周睿不語,還以為對方礙於兄弟情不肯狠下刑罰,便道:“大哥,有道是軍令如山,知義雖然與大哥是結拜兄弟,但是犯下大錯,不受罰的話,知義心中過不去!”

周睿沉聲道:“若要處罰什麼人,我周睿應該是第一個,而且是刑罰最重的那一個。”

高煦心中暗暗焦急。這粗線條的程三弟,連大哥心裡不好受也看不出來嗎,偏生要說這些話!看來大哥對軍師用情頗深,萬一為情障目,處事失了分寸,如何是好?

於是高煦說道:“大哥、三弟不必為了這個問題而爭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處軍師的下落。空討論誰之過只會延誤了營救軍師的時間!”

高煦這話終於提醒了兩人,程知義連連點頭,周睿也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仔細的想想接下來應該如何。

中軍帳中,三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程知義最先打破沉默,說道:“大哥、二哥,這個有什麼好想的,還不是洛靖平那個臭婆娘用計把軍師劫去了!還不馬上殺去漠北,將軍師救回來,更待何時!”

高煦正在思考著,被程知義這一聲打斷了,有些不喜,沉聲道:“三弟稍安勿躁。雖然事實如此,但是貿然進犯,毫無準備,也是於事無補。還是從長計議罷。”

程知義的牛脾氣上來了,說道:“二哥,我們要從長計議到什麼時候?難道等到軍師被漠北任用了才去救嗎?”

“胡說!軍師是這等人麼?!”高煦心想老程這話不是找抽麼,連忙喝住程知義,又偷偷看看周睿的反應,卻見得周睿還是眉頭緊皺,低頭沉思,心下這才鬆了口氣。

其實周睿聽到程知義這樣說霍霜梧,心下也不高興,但是,他想得更深一些:想來大順待霍霜梧不薄,加之霍霜梧又不是榮華富貴能打動的人,想來漠北要霍霜梧心甘情願為之效力並不容易。但是,要是漠北威迫利誘呢——那個叫做眼鏡的東西對霍霜梧來說不是很重要麼,而大順還沒有找到,要是眼鏡被漠北找到了,並以之為條件,要霍霜梧為之效力呢?霍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