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記“你爸也沒中風,你走什麼?”同學說。

我的去意來得突然,自己先就呆呆的,呆呆的。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促的,躲在心裡的枷鎖不可能永遠不去面對處理。我計劃提

早離開美國,回臺灣去一個月,然後再飛赴西班牙轉飛迦納利群島━━去賣那幢空

著的房子了。

這是一九八六年五月中旬。

學校其實並不小,只是在我們周遭的那幾十個人變成很不安━━月鳳要暫時走

了,帶走了他們的朋友ECHO阿雅拉和瑞恰原先早已是好朋友,連帶她們由以色

列派來美國波音飛機公司的丈夫,都常跟我相聚的。

這匆匆忙忙的走,先是難過了那二十多個連帶認識的猶太朋友。他們趕著做了

好多菜,在阿雅拉的家裡開了一場惜別會。

我好似在參加自己的葬禮一般,每一個朋友,在告別時都給了我小紀念品和緊

緊的擁抱,還有那一張張千叮萬嚀的地址和電話。

細川慎慎重重的約了月鳳和我,迎到她家中去吃一頓中規中矩的日本菜。我極

愛她。

霽聽到我要走,問∶“那你秋天再來不來?那時候,我可到華盛頓州立大學去

了。”

我肯定以後為了父母的緣故,將會長住臺灣。再要走,也不過短期而已。我苦

笑著替我的“弟”整整衣領,說∶“三姐不來了。”

一個二十歲的中國女孩在走廊上碰到我,我笑向嬌小的她張開手臂,她奔上來

,我抱住她的書和人。她說∶“可是真。⒍⒌。鬧學記的,你要離開我們了?”說

著她嗚嗚假哭,我也嗚的哭一聲陪伴她,接著兩人哈哈笑。

奧娃也不知聽誰說的我要走了。請了冷凍工廠的假,帶著那千辛萬苦從南斯拉

夫來的媽媽,回到學校來跟我道別。

在班上,除了她自己,我是唯一去過奧娃國家的人。兩人因此一向很親。

巴西的古託用葡萄牙文喚我━━姐,一再的說明以後去巴西怎麼找他,在班上

,我是那個去過亞馬遜大河的人。在巴西情結裡,我們當然又特別些。

傑克中文名字叫什麼我至今不曉得,卻無妨我們的同胞愛。他說∶“下回你來

西雅圖,我去機場接。”

我笑說∶“你孤單單給乖乖留著,艾琳是不會欺負你的。別班可說不定。”

伊朗那大哭大笑的女同學留下一串複雜的地址,說∶“我可能把孩子放到加州

,自己去土耳其會晤一次丈夫。也可能就跟先生園伊朗。你可得找我,天涯海角用

這五個地址連絡。”

一群日本女同學加上艾琳,鬼鬼崇崇的,不知在商量什麼。

我忙著打點雜物,東西原先不多,怎麼才五個多月,竟然如此牽牽絆絆。一發

心,大半都給放下了,不必帶回臺灣━━尤其是衣服。

決定要走之後,月鳳比較鎮定了,她去忙她的瑣事。畢竟月鳳去了,臺北還有

人情禮物不得不周到。她買了好多東西。

就算這樣吧,我們兩人的課還是不願停。

。⒎⒌。鬧學記艾琳一再的問∶“上飛機前一天的課你們來不來?”

我和月鳳都答∶“來。”

“一定來?”同學們問。

“一定來,而且交作業。”我說。

艾琳問我,要不要她寫一張證明,說我的確上過她的班級而且認真、用功等等

好話。

我非常感謝她的熱忱,可是覺得那實在沒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