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覺得,自己這個二叔,也委實算個豪傑。

死到臨頭,還能笑著請他坐。

於是他便收回長劍,當真從善如流的坐了。

他也不怕對方有什麼陰謀。

雖然他如今只有金丹修為,但極品變異天靈根與太微劍尊的無上劍意加持。

他完全可以越級殺元嬰,甚至化神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臨江陸氏這幾年雖說稍稍壯大了些,可畢竟時間太短,最多也就是有幾個化神期修士坐鎮而已。

他單手支頤,與陸卓昊相對而坐,細細打量自己這個彷彿越活越滋潤的二叔。

陸卓昊自然也在打量著自己的這個侄子。

不過短短几年的功夫,陸執身量拔高了整整一大截,孩子時期那種雌雄莫辯的好看化做凌厲攝人的俊美。一舉手一投足彷彿都在勾人魂魄。

這世間事有時真是不公平。

有人出生就佔盡天下的鐘靈毓秀,可有人機關算盡卻什麼也得不到。

當年陸執已經被逼到那種境地,怎麼看怎麼是死路一條了。

可誰曾想對方竟然就能入了堂堂太微劍尊的眼,一路青雲扶搖直上。

反而是他和陸瑾只能帶著臨江陸氏偏安一隅,陸瑾還自己把自己嚇成了個半瘋子。

何其可笑?如果陸執真的心懷怨恨,害怕就能阻止對方回來報復嗎?

當年在天賦上他就比不過自己兄長,如今自己的兒子雖強過陸瑾,卻被陸執甩下十萬八千里。

陸卓昊咂了一口酒,心中不平,語氣裡卻滿是欣慰:“看來阿執這些年因禍得福,過得很是快意啊,二叔這心裡真是替你高興。”

儼然一個溫和慈愛的長輩形象。

陸執笑了,如果說幾年前他或許還會忍不住怒斥陸卓昊人面獸心。

那麼現在他只是眉眼含笑,用了比陸卓昊更平和的語氣,溫言道:“那要多謝二叔所賜啊,是以侄兒今日特來拜謝,不知二叔可還有什麼遺言嗎?”

陸卓昊嘆了一聲,不答反問:“半年前,聽說兄嫂身隕那處密地妖獸全部離奇死亡,是你所為?”

“不知當年圍攻阿爹阿孃的是哪一隻,所以一併除掉,也算造福探索密地的後來者了。”

“不過妖獸再兇猛,也終究比不上人心變幻莫測。二叔說呢?”

陸卓昊聞言哈哈大笑,還是沒答他的問題:“所以阿執此番,不僅要找我和陸瑾報仇,還打算順手滅了整個臨江陸氏?”

“你莫忘了,這些可不僅僅是你二叔和你哥的族人,同樣是你和你阿爹阿孃的族人。他們當初那樣對你,也不過是因為受了一點點矇蔽,真的相信你是個喪心病狂的畜牲而已。”

“二叔連手足之情都不放在眼裡了。”陸執沉默了一瞬,“還有心思擔心族人嗎?”

“當然,我們這些老傢伙,包括你爹在內,畢生願望就是振興家族啊。”

陸卓昊擺了擺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個匣子推到陸執面前:“這裡頭皆是你阿爹親筆所寫,我一直都留著,如今給你吧。”

陸執遲疑著開啟了匣子。

裡頭果然是一封封書信。

熟悉的筆體出現在眼前,讓他險些紅了眼眶。

陸執故作平靜的拿起那些信,一封一封看過去。

那每一封信的字裡行間都滿溢著阿爹對陸瑾和他的濃濃期許,對阿孃的愛意,還有對臨江陸氏的未來的期待。

其實陸執心知肚明,作為臨江陸氏的家主,絕對不會有人比他阿爹更在意臨江陸氏的興亡。

最後一封是他們進入密地的前天晚上寫的,第二日是他的生辰,所以阿爹在信裡說要到密地去找一塊冰粼石來,作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