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楚寒對他的,哪怕一點點溫情。

雖然他那時年紀還小,對於自己這個好似神明一般的師尊尊敬仰慕,不敢怨也不能怨,但這並不等於他不恐懼不憂心。

鍾楚寒給了他世人所期許豔羨的一切,可不知為何,在他的記憶中,他們私下裡並不親近。

鍾楚寒也從未對他講過自己對他的期許。

可真的是這樣嗎?

雲翎心裡忽然升起一絲不確定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何在他真正親眼見到鍾楚寒之後,面對這個待他嚴苛,甚至親手取他性命的人,內心深處卻提不起分毫恨意?只覺得悲傷,徹骨的悲傷。

頭痛欲裂。

雲翎撫了撫額,強行將那聲悶哼嚥下去,他自嘲道:“我不記得鍾楚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甚至不記得他除了收我為親傳弟子外,對我還有什麼好。”

“或許邵煜說得沒錯,我真的是個白眼狼。”

“雲翎!”虞清宴有些惱火的皺了皺眉。

“小妹妹,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雲翎卻只是笑,“如果最後證明,真的是我對不起鍾楚寒,那你就把這塊玉佩交給他吧,隨便他怎麼處置。”

虞清宴心裡一突,她愣了好久才道:“你打算在鍾楚寒手裡再死一次?”

雲翎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小妹妹,如果我真的是個很壞的人,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虞清宴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假設,她賭氣道:“不是了,到時候我親手打死你,就別麻煩師尊出手了。”

她這麼說,雲翎反而顯得開心了點:“那也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拜託,你已經是鬼了,還做鬼也風流呢。”

虞清宴在玉佩上敲了兩下:“就這麼一句話,沒必要如此放在心上,我已經是鍾楚寒的弟子了,有許多事自然可以親自去問他,來日方長嘛。“

須臾的靜默之後,虞清宴聽到一聲壓抑著的笑聲。

雲翎悠悠道:“小妹妹,謝謝你願意如此信任我。”

虞清宴望著前方,極其平靜的回了一句:“客氣。”

“客氣也要說。”

話音甫落,玉佩紅光再現,就在虞清宴以為雲翎又要變蝴蝶的時候,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從後頭搭上了她的肩。

虞清宴身子一僵,下意識就要回頭,卻沒想雙腳騰空,驀地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然後……她忽然覺得自己大錯特錯。

紅塵煙火氣,半世情迷離。

雲羨舟的這張臉,比起他師父太微劍尊鍾楚寒來,竟然絲毫不顯得遜色。唯獨少了三分清清冷冷的冰雪氣,化作三分勾魂攝魄的邪氣。

尤其那雙亮金色的眼睛,怒時帶笑,不怒時便含情。

剎那間,虞清宴只覺得耳畔”嗡“的一聲,心裡的小鹿幾乎要一頭撞死在南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