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繁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宋箬溪垂在衣袖裡的手握了下拳,走了進去,收襝行禮道:“兒媳給父親請安,父親金安萬福。”

“不必多禮。”鄴繁指了指下首處的櫸木雕花圈椅,“坐下說話。”

宋箬溪走過去坐下,低眉斂眉,一副柔順乖巧的模樣。

侍女送上熱茶,退了下去。

鄴繁道:“我喜歡的紅冠茶,你嚐嚐味。”

宋箬溪端起茶杯,安靜地品茗,等著鄴繁繼續說話。

看她神色如常,不見一絲慌亂,鄴繁眼中閃過一抹讚許,小小年紀,能這般沉穩,已然難得,“這茶味道如何?”

“入口時有些許的苦澀,細細品來,卻透著一絲甜味。”宋箬溪如實答道。

鄴繁笑,把手中的書冊放下,問道:“毓嫻,你可知我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

“兒媳不知,請父親明示。”宋箬溪放下茶杯,站起來欠身道。

“你不必太拘束,坐下說話。”

宋箬溪又坐了回去。

“瓶兒的事,你可有耳聞?”鄴繁單刀直入。

“不知道父親指得是哪件事。”宋箬溪裝糊塗。

“瓶兒昨日跟你母親說,她願意給疏華做妾。”

宋箬溪抿唇不語。

“此事你可願意?”按禮法,納妾是要正妻同意方可,鄴繁故有此一問。

宋箬溪抬眸直視著他,“我不願意。”

“替夫納妾,為夫家添子嗣,這是為妻的職責之一,沒想到你嫉妒之心如此重。”鄴繁怒容滿面,一拍桌子,“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難道你想被休回孃家?”

“我這不是嫉妒,我這是人之常情。在這世上每一個女人都這樣的心思,希望能夠找到有一個兩情相悅,珍她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有彼此,不離不棄,相守到老的夫君。可是這樣的願望,她們不敢說出來,在禮教的壓迫下,她們只能強忍痛苦裝賢惠,為夫君納了一個又一個小妾,然後躲在人後以淚洗面,鬱鬱寡歡。”宋箬溪面無懼色反駁道。

“你說來說去,就是善妒,不肯讓疏華納妾。”鄴繁冷哼一聲。

“男人和女人都是人,男人要求女人從一而終,男人也應該從一而終。”

“男人娶一妻,女人嫁一夫,這就是從一而終。”

宋箬溪嗤笑道:“在禮法上,的確是一夫一妻,可是男人還能納妾。”

“妻妾是不同的,妻者,夫之合也。妾……”鄴繁停頓了一下,有些話在兒媳不好說出口,“男人納妾只是為了開枝散葉,多子多福。”

宋箬溪勾唇嘲諷地冷笑,“父親說的沒錯,男子納妾是為了開枝散葉,多子多福。可是事實上,開枝散葉到是開枝散葉了,但是多子多福卻未必。二公子的事猶在眼前,我可不想我的兒子也象我的夫君那樣,每天都過著兇險萬分,如履薄冰的日子。”

鄴繁被這個事實噎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半晌才道:“你到是能言善道。”

“謝謝父親誇獎。”宋箬溪欠身道。

鄴繁捋著鬍子道:“瓶兒父母雙亡,身世堪憐,她對疏華又一片痴情,你若是執意不讓她進門,她就會去尋死。人命關天,你再慎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她要尋死,就讓她去死。我是個俗人,自私自利,絕不會委屈自己的去成全別人的。”

“這是一條人命,你怎麼能如此輕率的對待?”鄴繁正義凜然地質問道。

“父親想兒媳如何?”宋箬溪聽出味來了,鄴繁並不是真得要把瓶兒塞給鄴疏華當妾,而是另有目的,懶得跟繼續他繞圈子,直接問道。

“妥善處理這件事。”鄴繁用這七個字打發了宋箬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