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地把肩上的布袋一甩說,可不是嘛,好歹我家道中落前也是讀過幾天聖賢書的。

走到城門,排著隊,一眼便看到囂張的城樓守將呵斥著進出的人流。守將還是何統領,只是胖了許多,圓鼓的肚腩撐得盔甲亂翹翹的。他沒有認出我,而我,也不願意再以柳宰相之名來壓他,靜靜地排在隊伍中,面無表情地看他們在我身上打量著。

走進皇城,大家幾乎多很沉默,沒人發出任何驚歎其繁華之聲。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換,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看一段人世風光,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

風蕭蕭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搖!

很老的一首歌不自覺地從嘴邊輕聲吟唱出來,平廣聽得眼眶裡居然泛起了點點淚意,同行的幾位師姐妹臉上的表情越發顯得難看的。

輕拍了下自己的臉,暗罵自己蠢,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平廣說,她最討厭誰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了,因為他們說的話都是千篇一律的,明明極力不去想,那些安慰的人卻不斷在提起。

我點點頭,說,是的,那就像一根刺,每說一次,心都會疼一次,然後沉默地跟著她們走在繁華的大街上。

路過溪河樓,我對平廣偷偷地說了幾句,她點點頭,不忘叮囑地說:“記住關城門前一定回來,我們在城門等你。”

笑著向她致謝,和師姐妹們唏噓幾句便得意地跑開了。

分割線…

錦江河靜靜地流淌著,因是淺水季,岸邊河床淺淺地露了出來,船坊三三兩兩地泊在岸邊,更顯寧靜祥和,此時的錦江河,便是令種清雅淡然之美。

“我試過做木活字,可由於一般的木料紋理疏密不勻,刻制起來很困難。再者,木活字沾水和受熱後極易變形,與藥劑粘在一起也不容易分開所以還是覺得用泥的好。”向空氣中哈口氣,白霧濛濛,看著河中的船隻說。

岸邊的霧很大,契難一身青衣面潔唇紅,映在這水岸錦河邊更顯得仙風道骨,如神臨凡塵。

“嗯,膠泥活字貧僧已經命人著手雕刻了。為便於揀字,叫人把膠泥活字按韻分類放在木格子裡,貼上紙條標明,以字就人,按韻取字。”契難的笑,是那種很淡,很清淺的笑,令人如沐春風。

路邊過往的人很多,儘管離契難已經有一尺有餘,可還是覺得一個尼姑與和尚在河邊私語挺不妥的。我也不想呀,可總不能兩個人找個地方坐著談事吧,那就更扯了。唉,誰叫契難老是被那皇上以印刷經文之名而被困皇宮。

“好方法,國師就是國師,聰明的一休!”豪氣地大笑著誇獎他,契難的腦子真的很聰明,活字印刷的事,我只是給他大致講講,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參透的。

“為了適應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可備幾個甚至幾十個,以備同一版內重複的時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可以隨制隨用。”契難面露喜色地對我繼續講述。

“對,方法基本就這樣,如果可行,就大量備置好了。”抬頭看看天色說:“我還想去看看我四哥,就先和大師道別了。望大師不要太過操勞,注意身體。”

見我說地一本正經的,契難失笑地點頭言別。開心地看了眼遠處河中四哥的船坊,邁著輕快的小碎步便往楊柳巷走,剛走幾步又忍不住內心的欣喜回頭看了契難一眼,河堤邊的柳樹只剩褐色的枝椏,失色地在岸邊孤獨林立。而樹下的契難,便是寒冬的暖意,那笑,暖徹心扉。

PS:下一章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