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那些年在皇宮裡被人言傳身教上的課,是不是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完全沒有一絲沉穩的樣子呢……

又過了一天,甚至比起之前還要早,楚墨淵再一次踏進了這個地方,但是他的臉色卻比前一天更難看,眼睛裡的血絲幾乎將他的整雙眼睛變得血紅,乍看之下有些嚇人。

而且素來注重儀容儀表的皇室子弟,卻還是穿著前天那件衣服,滿是褶皺和灰塵,已經有些難以入目了,想來是在外奔波了一整夜。

他一言不發地坐到沐曦辰對面,端起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連喝三杯,直到茶壺都空了,才停下動作。

沐曦辰看他這樣,大概也能猜到他是什麼樣一種心情。

身處這個旋渦本就步步驚心,一點一滴算計著人心,卻悚然發現自己的一切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赤裸的,毫無遮擋的,明晃晃的,甚至那些人可能還在暗地裡嘲笑他們的愚昧和天真,不崩潰才怪。

而且據他所知,這個徐懷基本上是看著他們二人長大的,說句大不敬的,基本上已經將他當成一個信任濡慕的長輩來看待,平日裡也是尊敬有加,到頭來卻被這人狠狠插了一刀又一刀。

嘖,莫名覺得有些可憐啊。

難得的,沐曦辰沒說什麼諷刺的話,喚來青衣重新上了茶水,又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ldo;四殿下縱使心中不快,也不該作踐我這極品雨前雲霧啊,一年產量不過十斤,你這般如牛飲水,真真是令人心疼。&rdo;

楚墨淵把茶杯握在手裡,炙熱的溫度透過掌心傳進身體裡,似乎沒那麼冷了,只是情緒還是很低落,整個人看上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喃喃道,&ldo;為什麼呢?&rdo;

沐曦辰朝天翻了個白眼,這古人就是這麼固執死板的嗎?

&ldo;能有什麼為什麼?當年長孫皇后心善,救濟了他的家人,獲得他的忠誠追隨,可是娘娘紅顏薄命,留下你們兄弟兩勢單力薄,根本不能給予他什麼庇護,當年他能因為家人效忠你們,自然也能因為同樣的理由效忠別人,莫不是你非要以為你們的恩情,比他家人的性命還要重要吧?&rdo;

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怎麼這人竟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一般?

他看楚墨淵稍微冷靜了一點,扯過一旁的小几,擺上兩盒棋子,溫聲邀請道,&ldo;你心不靜,不如來幾局,否則就這麼回去,恐怕要壞事。&rdo;

楚墨淵有些奇怪地蹙眉,&ldo;心不靜如何下?&rdo;

沐曦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緩卻又詭異的笑,&ldo;心不靜,才要下呢……&rdo;

楚墨淵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沒有推拒,兩人就在小小的棋盤上廝殺起來,漸漸地,原本的漫不經心被滿面肅容所取代,楚墨淵的眉頭越皺越緊,俗話說棋場如戰場,從一個人的棋路可以看出他的謀略,手段和心機。

本來他對這個人是不怎麼看好的,可是越下,他就越是感到心驚,這人實在……太過恐怖!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的黑子就被殺得片甲不留,只餘下西南方的一小部分還在負隅頑抗,但是顯然,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捏著棋子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有些頹然地放下,&ldo;我輸了……&rdo;

他是真沒想到竟會敗地如此迅速又如此慘烈,他的棋藝,基本已經可以和宮裡的棋博士戰個平手,偶爾運氣好甚至還能占上風,怎麼今天竟是這般慘敗。

沐曦辰看著男人低垂著頭,跟只喪氣的大犬一般備受打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