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箋;卻還沒來得及看便打趣道:“這個王子羽;一直都是狂狷好酒的性子;我倒是沒想到他屈居人下還能甘之如飴;還以為他在雲州呆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要知道;一州司馬素來都是左遷;也不知道杜十九給了他什麼好處……等等;他這是什麼意思”

蔣岑一面說一面看完了王翰的信;一下子驚得站起身來;隨即怒道:“他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為了燕公你奔走;於是被人直接攆到汝州任長史的往事了”

“你消消氣;我這個險些連命都丟了的尚且坐得住;你怎麼反倒急躁了起來?”張說眉頭一挑;見蔣岑沉著臉坐下;他方才說道;“王子羽任俠重義;當初你們大多牽連獲貶;他為我前後奔走;就是杜君禮給他的暗示;最終我僥倖得脫囹圄;他卻被人惦記上了被貶。若不是他因為杜君禮的婚禮於脆辭官回了長安;只怕別人還會揪著他不放;其實;我心裡清楚;宇文融固然可恨;但那時候若非別人也不放過我;何至於張子壽張九齡)等人至今尚不能回京?

這話說得蔣岑為之一怔;他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會兒;這才恨恨說道:“難不成就輕饒了宇文融?”

“你想饒了宇文融;政事堂卻有人不想饒過他;所以;你只管該如何就如何;這樁案子是陛下給你的;你只管公正明允就行了。但是……”張說拖了個長音;竟是帶著幾分無可奈何說道;“不要去招惹杜君禮了。”

“燕公是覺得;這次杜君禮做出如此姿態;你不在意;蕭相國裴相國也會嚥下這口氣?”蔣岑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竟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眼前這熟悉的人真是張說?什麼時候張說這般大度了?

“範承明當初也曾經如你這般想過;但現在他的下場;你就沒有半點觸動?”張說說到這裡;有意留心了一下蔣岑的臉色;果然;範承明這個名字對蔣岑的觸動很不小。曾經一度官居益州大都督府長史;入朝拜侍郎或者尚書都不在話下的高官;卻在杜士儀手裡灰頭土臉;他不得不承認;年紀輕輕的杜士儀確實是有手段的。

“更何況;宇文融有什麼下場都是他應得的;罪不及家人。王子羽的這封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對杜君禮深為敬服;不想看著我這個薦主與他的知己鷸蚌相爭;結果反而漁翁得利。宇文融是宇文融;杜君禮是杜君禮;既然我之前還曾經為其說過公道話;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何必現如今再看不開?這幾日京城流傳一句俗語;寧負白頭翁;莫欺少年窮。”

“那好吧”蔣岑品味著莫欺少年窮五個字;最終點了點頭;“我只盯著宇文融便是;他家人如何就算了;至於杜君禮我也不理會。不過;要是別人死揪著他不放;那可不管我的事。”

“正是如此。”張說微笑著點了點頭;“要是杜君禮不能擺平裴光庭蕭嵩;那是他手段不夠;自然怪不得你我”

同樣的訊息;張說決定偃旗息鼓;只揪著宇文融不放;然而;在蕭嵩和裴光庭這兩位正當紅的宰相看來;意義就不一樣了。蕭嵩是曾經對裴寬交過底的;而他固然是名門之後;又一度軍功煊赫;卻因為缺乏文采;一直被士林鄙薄;所以;他的為人處事也自然更加小心謹慎。再說宇文融罷相本就不是他的手筆;故而他思前想後;索性徑直去見了信安王李煒。

“宇文融使人構陷於我;所以我為了自保計;不得不在御前揭破了他。但杜君禮和我無冤無仇;我怎會因為他容留宇文融的妻兒家小;就因此對他不利?難道蕭相國認為我李煒是那等沒度量的人?”

李煒不等蕭嵩開口解釋;便擺手阻止了他的話:“蕭相國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是曾經因為杜君禮和宇文融交情不錯;而瞧不起他這為人。但公是公私是私;他在雲州頗有建樹;這是我不會否認的。我和他沒有私仇公怨;但也不會有什麼交情。我言盡於此;蕭相國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