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沒哭,可那霧濛濛的眸子越發像隨時都能落下淚來似的。

“對不起。”“。。。這好端端的一天,你要跟我說多少次對不起。”“我是覺得,自己一時任性,這一年多以來虧欠你的太多了。幸好趕上了,要不然叫我怎麼還。”“。。。”姜希婕默不作聲,不知應該是讓王霽月繼續說下去,還是見好就收,“。。。要是,”最後決定再打一棒子,許是燒糊塗了壯了她慫人膽,“我今天不來,你就準備不去找我嗎?”

也許真的不該問,因為一旦問了,她就陡然有了五成的可能性聽到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我不知道。”

王霽月雙手緊緊握著姜希婕的左手,好像是拿著一串念珠在禱告一樣,“。。。實話說,我甚至沒來得及去想。我還沒來得及去考慮要不要去。”指尖一涼,是王霽月輕輕吻了一下,“說出來你肯定要傷心。。。也許是我有意拖延吧,總是在忙別的事情,不想去面對這個很難的問題。我就是。。。就是這麼優柔寡斷,惹人嫌棄吧。你知道嗎?”她眼睛一亮,“你和希峻在醫學院陪床的時候,有天我去看你了。偷偷跑到病房門口,看你趴在叔叔的床邊睡著了。我湊近一看,看見你好憔悴的樣子,本來,”“本來想叫醒我?”“。。。也沒有,想。。。想叫又不敢叫的,希峻就來了,我就躲了,然後就趁機跑了。”

姜希婕聽完哈哈大笑。本來呢,她是覺得有點難受的,然而王霽月說著說著,答案就開始往“我不靠譜”這個方向延展,好像捉住一隻小白兔,獵人問它你為什麼不跑,它說忘了;接著說道那個泛著白梔香氣的早晨,她心裡儼然有了一種“我果然沒猜錯”的驕傲,可是王霽月卻說出了“躲了”和“跑了”這樣的詞,活像個第一次行動的採花賊,還沒親著臉呢就羞澀的自己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什麼呢你!”王霽月又羞又窘,越是羞對方越是笑得歡,“啊哈哈哈。。。我啊。。。我是笑你,笑你想當採花賊卻有賊心沒賊膽,哈哈哈哈哈哈。。。”王霽月剛想揪她的肉,她就咳嗽,得,病人有一切被豁免的權利。

等她咳嗽完,揚起一張紅透的臉,見自己的左手依然被王霽月握著,一白一翠兩隻玉鐲靠在一起,心裡無限的滿足。“我巴不得時間停留在此刻才好。”“胡說什麼,難道你要一直病著不成?”“我,”“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王霽月認真的看著她,好像能看進她的心底,又好像看見了一堵殘破的牆,“別擔心。我不會走了。再也不會了。大不了你恨我負了你這一年多,要我拿下半輩子來還你。”

王霽月以為是句不錯的安慰,誰叫姜希婕竟然一臉慍怒地拿手指放在她唇上,“這才是胡說了,怎麼就下半輩子了!來日方長呢!”

“嗯,來日方長。”

姜希婕說三日的假,果然只能三日,往後簡直忙的要死。饒是如此,她還依舊每天跑到王霽月的寢室去,就是不回酒店。王霽月哪知道她哪裡學來這套烈女纏郎的招數,心說我都跟你三番五次的承諾過了,你還怕什麼?她管事嬤嬤好奇,她就說是家裡親戚,正好過來香港,順道幫她收拾東西。說完看姜希婕一眼,這傢伙就乖乖當她的打雜老媽子去了。明面兒上裝的如何厭惡,心底她自己也願意看到她這樣天天來,她也忍不了同一座城市卻不能朝夕相見。原來乾柴都是存在庫房關起來只等這時候燒的—這麼想又有點羞人,姜希婕有時候頗顯急色—雖然也只是偶爾親她臉頰一口,還是會招來羞答答的巴掌。

管事嬤嬤覺得奇怪的很,加上姜希婕漂亮,英語也說的非常好,嬤嬤們到也喜歡。何況每天看著這位靚女定時定點帶著好吃的來找樓上向來有些大家閨秀端莊自持的王霽月,總覺得不是來收拾東西的,倒像是羅密歐追求朱麗葉—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