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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多爾袞死訊的那一夜,布泰做了個夢,夢見多爾袞趴在她的懷裡哭著說,“其實我也怕死啊!”這本是二十年前少年的多爾袞打敗察哈爾回來時的情景,可是不知為什麼,當多爾袞抬起頭時,那張臉明明是他如今中年時的樣子!布泰一陣心驚。輾轉至清晨,布泰才迷迷糊糊的再一次睡著,在夢裡,她清楚地看到了多爾袞策馬揚鞭的專心狩獵,而在他身後,鰲拜將原本應該對準獵物的箭對準了他,布泰拼命的喊,多爾袞,小心身後,可是不知為什麼,她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次日清晨用過早膳,翠閣命人抬進來了一個大箱子,布泰一臉疑惑,翠閣低聲說,那是皇父攝政王生前命人尋來給太后的,頗費了一番周折,如今才集齊了送到宮裡來。小太監開啟箱子蓋,只見裡面滿滿一箱的蠟燭,奼紫嫣紅的顏色,芬芳四溢的香氣……
布泰忽然失聲痛哭,她不顧一切的撲到擺放靈位的桌案前,對著皇太極的牌位大聲質問道,“你知道的,那一天你明知道我就在書房裡!”
第四卷 惠而好我
第一章 千里共明月
煙花三月,揚州,城西將軍府。時光匆匆,流去的,是歲月;留下的,是真情。二十年的光陰轉瞬即逝,棋盤依舊,棋子依然,對弈的兩個人卻已然風華不再。可是,他還會溫和地注視她的臉龐,她仍會藉故打趣他的棋藝。然而,他身後的兒子與她身後的女兒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長大成人了。
一局畢,竟局數子,李鬱身後的綠衣少女驚呼,“啊呀,爹,你看,你贏了,贏了娘半個子啊!”
少女身上的淡綠衣衫撒在三月揚州的迷濛春意中,描摹出眉目如畫,鬢髻如雲,勝似仙子,哪堪人間見幾回。
“哼,你們老的老,小的小,一門心思的想讓我輸,我還能贏嗎?真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李鬱忿忿的回頭白了女兒一眼,少女明白剛剛在母親身後做手勢,幫父親下棋的小伎倆已經被識穿,便用手上團扇輕遮笑顏,偏著頭俏皮說道,“恩,可不是嗎?孃親是女諸葛,卻偏偏和我們這些臭皮匠湊成了一家,真是明珠暗投呢!”
話音剛落,鄂碩身後虎頭虎腦的八九歲男孩嘿嘿一笑,隨即一本正經的說,“不對,姐姐說的不對,孃親是遇人不淑才對。”鄂碩聞言便抓起手旁摺扇去打兒子的腦袋,男孩向後一跳,便逃開了。“臭小子,你知道什麼叫遇人不淑嗎?你爹我是壞人嗎,真是信口胡謅!”鄂碩邊說便向李鬱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李鬱卻毫不領情,一面把棋子放回棋簍,一面自言自語的說,“哼,可不就是遇人不淑嗎?遇見了三個韃子。”
兒子費揚古,女兒烏雲珠聽見母親的話,笑得更歡了。這時,下人過來說,李府來人了,要按例接寶寶過府住些日子。
(注:江南俗,大戶人家,稱第一輩為老爺、夫人,第二輩為少爺、少夫人、小姐、姑爺,第三輩,男為官官、女為寶寶。)
李府外園繡閣中,二夫人沈珍囑咐了外孫女幾句便回去休息了,留下烏雲珠一個人在房中輕撥琵琶,屋子裡陳設古樸,琴棋書畫一應俱全。烏雲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常在李府住,外公教她詩書棋畫,外婆教她音律儀態,即便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抬手,烏雲珠也要對著鏡子練習上千次,於是乎,一個剛滿十四歲的少女,卻已然是一顰一笑皆可入畫,進退應對曼妙異常了。
兩年前,外公高俸請來了一位畫水牛的名家,專門教烏雲珠畫水牛,而且,一學就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