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說歹,連哄帶騙的環境氛圍中,任何個人的反抗都顯得那麼軟弱乏力。田伯林對這場婚事,一開始就是抱定了退避和忍讓的態度來接受的,他們的夫妻關係始終只是一種主奴關係,全無感情上的交流與碰撞。

李墨霞到底情不自禁地說出了一句半截子話: “田家人都好,可三四代過去了,這情和債卻還不清,償不完。。。 我們的婚姻只是聽從了父兄之命。”

“噢──”黃大香顯出幾分瞭然。

吳棗秀幫著收拾貨擔,回頭問:“你們自己不願意?”

“嗯──”李墨霞無心深談,決意告辭:“不打擾你們,我該走了。”

黃大香起身送李墨霞出門,又再次表示感謝。

7——9

[場景1]孃家老嫂子

快近年關,這正是進貨的大好時機。

黃大香家裡的存貨一天天減少,吳棗秀催促多次,讓她進些花生瓜子,她卻推說不用找急,其實,她是啞子吃黃連,有苦難言。

本來,李墨霞答應代黃大香償清李家大院的債務,總算讓她留下了手頭上的那點積蓄,感到好一陣輕快。不料侄子突然逃難脫險歸來,這又能不給他一點安家的費用。

剩餘的十塊銀圓,黃大香揣在懷裡幾個月翻來覆去地尋思,不知如何派用場為好。

[解說]黃大香一直想著還清李松福的借款,在她看來,欠李松福的不只是銀圓,同時也是一份恩情,一份心意,而這份恩情,這份心意又是她無法領受的,她希望儘快還清這十塊銀圓的債務,從而了斷這份情緣。可在眼下這進貨當緊的關口,她又不免有些遲疑。

可是,人算不及天算。就在昨天,黃雪欽那病瞎了眼睛的母親讓人攙扶著上黃大香家來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平時足不出戶,活了幾十年還從沒有來過小鎮。

[插敘]黃大香在孃家的時候,姑嫂間相處十分親密融洽。兄嫂比黃大香大十來歲,在許多事情上都關照著,護愛著小姑子,甚至在父兄面前還代為受過指責,捱過打罵。

[返回]黃大香一見這位老嫂子,先就忍不住要掉眼淚:離黃大香上次回孃家看望她不過幾年時光,她就變得滿臉皺紋,又幹又瘦了。

姑嫂倆沒說上幾句話,老嫂子便急著要回家,她說她是為了雪欽一句話而來的,雪欽不打算外逃了。他用姑媽給的十塊銀圓,安頓好了家裡的生計,一心一意開荒種地。

可作母親的卻忘不了一件事:好歹總得給兒子娶個媳婦才是。

黃雪欽耐不住母親早晚嘮叨,最後,他賭氣地說:“好,好,好!只要你花得起錢,你找個什麼樣的女人我都認了。”老母親信以為真,就為這句話,她瞞著兒子找黃大香來了。

老母親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我這是特意來向你討錢,求你施捨,說不得個‘借’字,你還不能讓雪欽知道呢!”

黃大香還能夠說什麼呢?為了醫治孃家人這眼前瘡,她就只能剜卻自己的心頭肉了,於是,把僅有的十塊銀圓給了老嫂子,算是一種報答。

老嫂子揣著銀圓抖抖索索地告辭走了,黃大香則像遭了冰雹的禾苗。她欠下李松福的債無法償還,更不用考慮進貨的事。

[心語]黃大香:都說關門躲債務,設法做人情,侄兒家到了這地步,我不幫他們就沒有別人能幫了。

過了好些天,黃大香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黃大香在吳棗秀面前只能瞞下這些情況,如果把實情告訴她,那又會招來說不盡的埋怨話。

[場景2]山民黑雷神

這天,快近中午時分,張仁茂領來一個身強力壯,面板黝黑的彪形大漢。他穿著土布對襟短褂,肩上扛著牛皮墊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