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君子遠庖廚,丞相大人,這廚房狹小,且稍後油煙柴煙燻人,大人與小公子還是到前邊廳子或書房坐著,稍後民女燒好飯菜後再給小公子端上。”不同於在小傢伙面前,硃砂在君傾面前的態度總是恭敬認真的,因為他與小傢伙不一樣,小傢伙可哄可騙可逗,他不行,這放眼整個燕國,怕是無一人敢逗騙這“心很殘暴”的丞相大人,她不過一個小小平民,更不敢太歲頭上動土,“加之民女在府上叨擾多日,心下實為過意不去,瞧著小公子年歲過小燒飯不便,便想著給小公子燒一頓飯菜,只是丞相大人的飯菜……民女不敢越矩,不敢汙大人的口。”

這話說得,君傾還未說什麼,小阿離便先急了,只聽他著急道:“孃親孃親!孃親不是要把爹爹的飯菜一塊兒燒了的嗎?剛剛孃親已經說過了的呀!孃親不給爹爹燒飯的話,爹爹的肚子會餓會哭的!”

“還有還有!爹爹不吵孃親的!阿離也不吵孃親的!娘不要趕爹爹和阿離走好不好?”小傢伙不明白,孃親讓他安靜待著,是因為孃親嫌他吵,可是爹爹一直都很安靜的呀,為什麼孃親也不給爹爹在廚房裡坐著呢?為什麼呀?

小傢伙這著急得搶著說的話讓硃砂恨不得想捏他的嘴,她看起來有這天大的膽子敢嫌他那人見人怕的爹?

硃砂很想捏捏自己突突直跳的顳顬,可是不行,儘管君傾看不見,但是小傢伙一定會問她是不是頭疼之類的一連串問題,屆時更是解釋不清。

硃砂實在無法理解,這小傢伙的真正孃親該是有多嘮叨,才生得出這麼個多話的娃娃來,而這沉默寡言的丞相大人,又怎會娶了一個多話的女子為妻?

“丞相大人,民女絕沒有對大人不敬的意思。”小傢伙的一席話讓硃砂不得不連忙解釋,她如今與寄人籬下相差無幾,還怎敢嫌棄這於她有恩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只是民女的廚藝上不得檯面,實在不敢將自己燒的飯菜端到大人面前。”

可,硃砂這連忙解釋的話堪堪說完,君傾便表了態。

他非但沒有轉身退出廚房,反是朝廚房內繼續邁步,神色淡漠道:“無妨。”

“……”無妨,便是他不介意的意思?

硃砂不止兩邊顳顬在跳,便是兩邊眼瞼都在突突直跳。

小傢伙見君傾邁步,昂頭小心翼翼地問:“爹爹,阿離帶爹爹到桌子邊坐著等孃親哦?”

“嗯。”君傾沒有拒絕。

硃砂很想拒絕,但是她不能,抑或說不敢。

是以她看著小傢伙輕輕地抓上了君傾拇指,將他往方桌邊的長凳帶,隨後便見君傾將衣襬輕輕一撩,在長凳上坐下了身,面對著灶臺的方向。

當真是一副就坐在這兒等著她將飯菜燒好的模樣。

硃砂本還欲說什麼,但在看到君傾左手腕上那包紮得歪歪扭扭的綁帶時,她便只是恭敬道:“稍後油煙柴煙味燻人,還請丞相大人莫怪罪。”

“嗯。”君傾依舊只是神色淡漠地應了一聲。

硃砂終是無奈,轉身繼續選食材去了。

小阿離站在君傾身邊,不敢坐,卻又想坐,想與君傾一齊坐,便小小聲地問道:“爹爹,阿離可以坐在爹爹身旁嗎?”

“嗯。”君傾沒有拒絕。

小傢伙這才開心地爬上長凳,坐在了君傾身旁,與他坐在同一張長凳上。

不過不敢靠得君傾太近罷了,可因為長凳太高,小傢伙短短的腿完全懸空,但又怕摔下來,小傢伙的小手便抓著長凳不鬆手。

硃砂在拿起一把蔥的時候覺著似乎有些不對,只好又轉回身來,看向君傾,問道:“丞相大人可有想吃的菜?”

“有。”君傾沒有一絲委婉。

“……”硃砂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心中有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