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的帥。看——那兩人又回去了。

恩。他們在吃那些紫花。但是,我難道不帥嗎?

有東西吃有東西喝就是好。……呃,對,真的,你真的很帥。

好?你不是說過,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一旦有了缺口,所有的慾望都會像洪水氾濫般不可抑制地宣洩、狂瀉!

我說過嗎?我怎麼覺得那是你說的?

就算是我說的吧。現在重新說一次。誰知道水裡有沒有毒呢?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不吃不喝說不定會更好些呢。你不用心急。

不急能行嗎?

怎麼不行?我不就一點都不著急?——喂!我真地很帥耶!

我……你……

對,你是老大。我是老小。我聽你的。不過,急又有什麼用?你能做個法把水和食物變上來?我看你是不能。

……現在越來越亮了,連人的面目都能看清楚了。

看清楚又能怎麼樣?都是一樣的醜陋可怕,沒一點的美感!糟糕!他們怎麼都不動了?……別是死了吧?

不會吧?是不是暈過去了?……或者,是也想睡覺了?

——喂!你看你看!那些紫光都過去了!白光也過去了!

※ ※ ※ ※ ※

這是共振傳聲。阿丁知道。

他對繼續偷聽這兩人的談話,已經失去了興趣。

繼續向前。

※ ※ ※ ※ ※

向上。向前。向上。向前……

寒冷的氣流,席捲著他,包圍著他、拒絕著他、追逐著他;手中之手,又恢復為僵硬。他繼續著,無智無思一片空明(或是茫然)的向上、向前。當滴滴答答的水聲響起,隱隱的亮光出現時,一陣深深的刺痛,忽然湧現。靈思的深處,也怪異地湧現起幾句不知名、不知作者的詩:

為了一種召喚你註定要跋涉終生

不要為能找到什麼追求本就是神聖

他呢喃著,呆立著,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才緩慢地移出了第一步。

而後是第二步。

第三步……

七步。

他的雙目忽然呆住,他的雙眼忽然瞪大。

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跪下。

膜拜。

※ ※ ※ ※ ※

面前一片光亮。

紫色的光線,照耀著面前。在對面,是一個深潭。潭的周圍,都是晶瑩透亮的潔淨之冰。冰是晶瑩的。地是晶瑩的。潭是晶瑩的。在這晶瑩的彷彿一塵不染的潔淨中,卻有著一些令人心悸的東西存在著。

衣衫的碎片。空揹包。雜物。

一堆骨頭。

連骨頭也是晶瑩的。那些令人心悸的、令人不忍再看的骨頭,竟然也如同玉石般晶瑩透亮,如同刻意雕刻的工藝品般令人心醉、心碎……

乾淨的碎骨。被剖為兩半的長骨,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完整不完整的骨頭,都潔淨地似乎刻意處理過,不留下一絲的軟組織,都宛如玉石般純淨。

骨頭不遠處,是些黑色的網狀碎片。

——潭壁一人多高的玄冰之中,有一個頭。

白膚黑眸。

白膚白。黑眸黑。白膚的面目,是平靜與安詳;黑眸的深處,是焦急、驚詫、悲哀、喜悅、憤怒、無奈、關懷、憎恨、是一切。是一切存在著的情感。

阿丁跪下。

膜拜。

他終於為自己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