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提醒;當即若有所思地問道;“難不成二位觀主作為主人;待會兒並不出席?”

“當然不至於。”金仙公主託玉真公主做媒的事只有寥寥數人得知;霍清便是其中一個。此刻她抿嘴一笑;這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二位貴主既是辦這賞chun宴;哪能連面都不露;就連固安公主;也是要出場的;自有人在那裡等著杜郎君。”

“那我可就心安理得逃席了。”

杜士儀笑著點了點頭;當即從大庭廣眾之下的賞chun宴悄然退場。等到沿著那充滿著鄉村野趣的白茅草頂回廊走了好一會兒;遠遠能看到那株似曾相識的野梅時;他就只見霍清停住了步子;屈了屈膝襝衽施禮道:“這附近再無別的閒雜人等;婢子先告退了。”

謝了霍清一聲;杜士儀這才信步從迴廊旁邊的階梯下來。踩著chun天微微有些溼潤的泥土;來到了那chunri繁花似錦中;又彷彿斂成了一株枯木的野梅前;想到自己就是因為探花筵上探得禿梅;一舉奠定了如今真正的根基;他不禁心生感慨;伸出手來撫摸著那粗糙的枝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方才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笑聲。

“這株野梅如今已經是年年開花;那雪白的花若在雪中綻放;卻讓人難分何處是花;何處是雪;因而尊師一提到這是雷擊木;便大為感慨。雷擊不死;枯木逢chun;若是換成一個人能有如此韌勁;大約也會是一段傳奇。”王容見杜士儀轉過身來;雖不再是白衣如雪;可那時候他在這野梅下攀枝折花的一幕;卻奇異地再次浮現眼前;她不禁面上露出了一絲紅暈;卻仍然雙目直視杜士儀問道;“今ri我只想問;杜郎於將來;究竟是何心意?”

“你問的;是我想一直留在京城按部就班;還是放棄兩京優渥富庶;出京一搏?”杜士儀見王容輕輕點頭;當即說道;“修書一年半載;我固然甘之如飴;但我不是那些已經宦海沉浮一二十載;該看的該經歷的;已經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記在心裡的老驥;修個三年五載就敬謝不敏了。鷹擊長空;魚躍大海;方才是男兒意氣;困於一隅之地看人傾軋;沒有大意思。只要機會合適;我便打算設法謀外官。”

王容一時眼眸大亮。今天的機會;是金仙公主特意留出來的;可她終究忍不住想一探杜士儀的打算。張嘉貞罷相;看似他們倆彷彿又前進了一步;可若長留京城;杜士儀也好;她也罷;嫉恨的;覬覦的;不懷好意的……所有這些只會越來越多。畢竟;父祖皆不顯;自身又太過年輕的杜士儀;在朝廷中樞這種按資排輩的地方;很難升遷太速。而她……難道她該怪阿爺實在是商場奇才;這四年中;積攢下的財富又多了五成?

“杜郎若求得出京;我也一定會求得尊師相允;隨同而去”

即便是再大膽的世家千金;大家閨秀;抑或者是大唐那些曾經最為放浪形骸的金枝玉葉;這話亦是驚世駭俗。此時此刻;杜士儀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盯著王容;好一會兒方才大笑道:“好;若真的成功;我們便一道去一覽山河風光

說到這裡;他又緩緩上前幾步;見近在咫尺的王容猶豫片刻;沒有躲閃;他就按著她的肩頭;把人擁入了懷中。那一刻;他只覺得心情平靜得無以復加;哪怕外間突然鑼鼓齊鳴;不知道正在上演何等jing彩的節目;他也完全置若罔聞。

隔了好一會兒;他便輕聲說道:“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年年唯有秋雁飛。這是我大師兄最喜歡的四句詩;道盡滄海桑田;世事無常。我當然知道;辛苦算計興許能贏一時;可贏不了一世;紮紮實實地打下根基;比yin謀詭譎這些小道更重要。”

“你知道這些;我就放心了”王容放下了心中這些ri子壓得沉甸甸的那塊大石頭;長長舒了一口氣道;“若不是之前見過固安公主;又得她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