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虧他本來還想在趙含章面前替其美言幾句;屆時趙含章勸一勸李煒;杜士儀還能跟隨他這一路軍馬建功

不用敷衍杜孚這個長輩叔父;杜士儀自然心情暢快。等到把手頭河東軍馬調派的事情做完;趁著和裴耀卿相約的時間還早;他就召見了此次隨行的代州軍兵馬使段廣真和雲州軍兵馬使南霽雲。知道他們必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會隨軍的訊息;他就只是少許一提;繼而就沉聲說道:“我雖不隨軍;但信安王令行禁止;你二人在其麾下;務必記得遵守軍令;嚴守軍期;至於勝敗進退;你們都是久經軍陣的人;不用我教你們了。”

段廣真還好;南霽雲卻還年輕;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問道:“使君真的不出徵麼?別人都說;此次必勝;只要隨軍必定都有軍功;所以……”

“別人說?倘若兵多將廣就必勝;從前天后秉政末年;緣何會在營州之戰中屢次敗北;而且連損王孝傑等大將?”杜士儀嚴厲地打斷了南霽雲的話;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好好記在心裡;不要因為大軍進發就輕敵。這不比當年固守雲州;因為兵馬太少;於是不得不行險一搏。大軍進發;寧穩勿亂;不可冒進你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記得時時觀察別人;也可諮詢段將軍。”

說到這裡;他就看向段廣真道:“段將軍;正明年紀太輕;你記得多多提點他。大軍進發;不是兒戲;不容出一丁點的差錯”

他在南霽雲還這般年輕的時候就將其放到了如今的高位;固然是因為其堅韌又有功;但可不是為了揠苗助長的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六十九章 度支精髓,令君提親

這場大唐對契丹和奚人叛軍的大戰;之所以選擇幽州作為大本營;固然因為幽州北面就是奚族故地饒樂都督府;以及契丹故地松漠都督府的緣故;但也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幽州可以聯通江南的便捷水運。從揚州的漕渠到汴州;然後轉運黎陽;再從永濟渠從黎陽直通幽州;全程水路要比陸路既節省人力;也節省物力。畢竟;這樣大軍進發所需要的軍糧;只透過河北和河東兩道固然也能夠徵用;但對於當地百姓的負擔自然非同小可。

即便如此;要精確地計算補給的日程;民夫的數量;車馬騾子的所需;以及居中統籌安排這林林總總;全都不是簡單的事。儘管杜士儀不是初出茅廬的新進士了;可還是比不上裴耀卿的效率。而按照裴耀卿那天晚上和他飲酒談天時無意中的一聲嘆息;宇文融當初主持戶部的時候;效率何止更高一籌

兩人固然因為那一次的交心而更進一步拉近了關係;但平日裡自然更多的是公事公辦。因為裴耀卿官居戶部侍郎;又是此次行軍的副總管;居於主導地位;而杜士儀更多的是具體負責統籌執行;所謂上行下達;各處協調他都是親力親為。因而李煒趙含章那兩路軍馬不過出發了十天;他幾乎也是跟著忙了十天;根本一刻都不得閒;這種時候;他才算是真正體會了後勤人員的辛苦。

功勞全都是前頭浴血奮戰的將士得了——這固然無可厚非——可後頭忙得焦頭爛額的支援人員卻沒有半點嘉獎;有時候著實是一件讓人沒精神的事;尤其是廣大具體執行相應任務的人。他就曾見到幽州都督府一個地位低微的小吏;忙了三天三夜;最終在他巡視的那天就這麼斜倚在倉庫中的糧袋旁邊;竟是沉沉睡了過去。那時候;儘管幽州倉曹參軍緊張得想要上前把人推醒;但他卻出手阻止了對方;而且還解下了大氅上前去輕輕蓋在了這位小吏的背上。

矯情也好;感觸也好;前方流血;後方流汗;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此時此刻;他在接到前頭趙含章令人快馬傳達初戰告捷;要立時三刻預備好犒賞的軍令之後;召見了留守幽州;這些天來幾乎眼睛都熬出了血絲的幽州大都督府諸曹參軍時;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