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兼文武者;國朝之初首推衛國公李靖;而後則是李績劉仁軌裴行儉婁師德等名臣;到前些年;便是郭元振、唐休憬、張仁願。

相形之下;如今的張相國還稱不上文武兼資。而張使君也好;王大帥也罷;也都正希望能夠出將入相;一償平生所願平盧這位張大帥是當年的韓國公一手提拔起來的;而現如今王大帥鎮守幽州;而營州都督許欽澹這一回是鐵定要丟官去職;張大帥指不定回不了京;立時就要擔負起大任來。他們自然少不得要好好拉一拉交情;若有戰事則可互為犄角……”

杜士儀知道自己此次出來便是為了增廣見識閱歷;這些舊事也是必須要了解的東西之一;此刻他正聽得聚jing會神;突然聽到身後有些荸荸的動靜;他登時心頭一凜。儘管赤畢並沒有說什麼犯忌諱的東西;但王竣官高位顯;在背後這般評判給人聽見總不是好事。想到自己之前吩咐了田陌在外頭守著;眉頭大皺的他瞥了一眼一面喝酒一面閒談的赤畢;不動聲sè地往後又瞥了一眼;隨即就聽到了田陌的聲音。

“你不是說要見我家郎君嗎?怎麼還在門口猶猶豫豫的……喂;你不是在偷聽吧?”

聽到這聲音;杜士儀險些被田陌的咋咋呼呼給噎得愣住了。下一刻;他就看到有些遲疑的侯希逸進了門來;卻是低頭深深施禮道:“之前杜郎君命人為我求情;某特來致謝;當ri在幽州西平門;某一時無狀冒失……”

“那時候是你盡忠職守;談不上什麼無狀冒失。至於求情;事急從權;你如今騎馬都是勉強;若是臀腿受傷;那就更不用說了。你最好安心養傷;此刻早點回房去歇著吧;客氣話不用多說了。”

侯希逸愣了一愣;連忙再次行禮告退。只是這身子彎下起身;他只覺得背上皮肉傷口被牽動得火辣辣疼痛;出門之際忍不住狠狠咬緊了牙關。而等到他走了;赤畢才抬起頭看了一眼連忙關門的田陌;卻是若有所思地說道:“杜郎君;王大帥也好;張使君也罷;恐怕都在想著出將入相。所以說;王大帥和張使君是敵非友;侯希逸雖小卒;可終究是張使君簡拔的人。郎君此前固然好意;然王大帥未必這麼看。”

杜士儀還真的沒想到這麼多;被赤畢這一提醒;恍然大悟的他不禁苦笑搖頭;隨即便誠懇地致謝道:“若無你這般提醒;恐怕ri后王大帥見罪;我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郎君這就太見外了。”赤畢慌忙欠了欠身;猶豫片刻方才愧然嘆道;“也是我那時候應命去的時候沒想到;否則也不會惹麻煩。”

侯希逸一介小卒;自然不可能單獨居住;然而好容易在這天氣到了渝關守捉;此刻時辰還早;其他軍士都聚到一塊喝酒閒談取樂了;在平州時剛捱過軍法的他自然不免孤零零的。出了杜士儀那屋子後;一路往分派給自己的屋子走;他不知不覺就感到腳下異常沉重;腦袋也有些發昏;可若扶牆而走;未免太過扎眼;他只能拖著漸漸有些不聽使喚的雙腿一步一步掙向前。就當他一個踉蹌要摔倒的時候;旁邊卻突然伸來了一雙手。

“小心”

扭頭一看;隱約認出彷彿是那天為自己求情的那個少年從者;侯希逸愣了一愣;旋即便低聲道謝。待想掙脫人自己走;他就聽到身旁的少年低聲說道:“你才受了傷;又一路從平州到這渝關守捉;還是我扶你回去吧。”

“那……多謝這位小弟了。”

侯希逸的屋子在守捉使官邸的最外頭一圈;當杜黯之把他攙扶進房之後;摸黑找了好一會兒才點燃了那一盞油燈。他小心翼翼地把火苗維持在了一個最小卻能照亮的範圍之內;一回頭見人已經昏昏沉沉地伏倒在了床上;不禁連忙上前打算幫人拉上被子;可無意間碰到侯希逸那滾燙的額頭;他頓時嚇了一跳;想了想便先咬咬牙替其扒下了身上的襖子。發現緊緊貼在後背上的內衫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