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

隨著一聲大喝;木門上竄下來一條身形敏捷地大漢。只見他快步上前來;面對這一行坐騎皆雄壯的人;他流露出了深深的警惕之色。這時候;杜士儀右邊的赤畢撥馬上前;沉聲說道:“這是新任雲州杜長史”

此話一出;那大漢登時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量了杜士儀好一會兒;繼而便冷笑道:“那又怎樣?山高皇帝遠;便是雲州長史;還能管得著我白登山中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儘管杜士儀對這番話並沒有多少認同感;但並不妨礙此時此刻他聽到赤畢這一聲暴喝的時候;露出了微微笑容。

果然;那大漢的氣勢為之一沮;但很快就惱羞成怒:“朝廷丟了雲州的時候;可曾理會過四鄉百姓的死活;如今卻說要管就來管;哪有這種道理你們如若還不快走;別怪我山中兒郎不客氣”

“你說得沒錯;朝廷是四十餘年不曾復置雲州;但如今既然起意重建雲州城;復置官屬;你以為朝廷就會任由這白登山中依舊為爾等盤踞?”杜士儀一面說一面策馬上前了一步;不等那大漢開口回答;他便加重了語氣說道;“剛剛我這部曲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日我回去;興許一時奈何爾等不得;然而明日還會有李長史崔長史盧長史;莫非你們要等到真正被朝廷列名為亂臣賊子;子子孫孫全都是亂臣賊子;這才善罷甘休?”

杜士儀的詞鋒之利;就連比起那些老一輩的也不遜多讓;那大漢儘管識文斷字;可常日只和山中那些人;頂多是往來的商隊打交道;如何應付得下來?他被杜士儀所言的那種後果說得心頭咯噔一下;耳畔又聽到了接下來的一句話

“我昨日方至雲州履新;今日便前來白登山中招撫爾等。若你不得做主;便帶我進山去見能做主的人隨行一應護衛部曲;我都可以留在山外;就只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引我如山”

“我豈是無膽之輩”

那大漢一時眉頭倒豎;幾乎本能地迸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可是;真的看見杜士儀一身緋袍排眾而出就在眼前;他卻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幾分畏縮。固安公主此前招撫並未親身而至;他把人拒之門外之後;也再沒有其他反應;相形之下;面前這年輕人雖然年輕;卻自稱是什麼雲州長史;即便不如公主身份尊貴;但到底是朝廷命官他不知道杜士儀出仕多年;又曾經獨當一面;那股凌人氣勢不是等閒人能夠匹敵;只覺得不好輕易拒絕;猶豫再三之後;最終一咬牙轉身就走。

“你要有膽便隨我來只不過;這山路崎嶇馬匹不能行;你若跟不上我;便怪不得我了”

杜士儀看了一眼左右;見眾人雖面露擔憂;卻都沒有開口相勸;他微微一頷首躍下馬背;繼而便緊跟在了大漢身後。眼看著擋住山路的木門開啟;那一前一後兩個人影須臾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南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杜長史這真的不要緊麼?若是這山中賊盜生出什麼惡意;豈不是……”

“不用擔心。”赤畢對年少的南八頗有好感;此刻便笑吟吟地說道;“郎主雖則是膽氣卓絕;但也絕不會打沒準備的仗。早就有人悄悄潛入白登山中去了。”

剛剛乍入山門;杜士儀便發現了周遭目光雖有敵視;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審視。起初現身盤問的大漢彷彿在這些人中很有聲望;他隨著一路上山;竟是沒有一個人上前再次盤問。而正如那大漢所說;這山路確實崎嶇不平很是難走;倘若不是他換了一雙行動方便的鞋子;本身又體力出眾;怕不得早早就被人丟下了老遠。那大漢每每走過一段難走的路時;還會回頭看上他一眼;發現他依舊緊跟;便會露出懊惱的表情;可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眼神中也透著意

這一路悶頭不說話地登山;足足走了將近小半個時辰;他們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