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賊捉盜;最是士人不肯去做。而士曹;等於就是個雜尉;最沒前途。倘若授官縣尉之際;不巧分到自己頭上是這種職司;那足夠人鬱悶上幾年

他雖然對時人如此甄別的高下之分並不以為然;但不得不感激杜思溫的一片苦心

剛剛在韋拯的引領下見過其餘五位縣尉;此刻兩名書吏再次帶著他在整個萬年縣廨中轉了一圈。和後世清朝那所謂的“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諺語有所不同;如今的大唐天下一千餘縣中;那些偏遠地方的土皇帝確實無人願為;但倘若可以;無數縣令都甘心情願丟下自己那一縣父母官的大印;去各州首府去當個縣尉之類的屬官;至於萬年縣這樣的天下第一縣就更不用說了

前時他只是應萬年縣試;對縣廨之中的建築不過是走馬觀花;現如今被人領著一處一處看下來;他就只見每一座建築都經過了jing心的修繕和保養;使其莊嚴肅穆而不失優雅。更難得的是;在長安東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萬年縣廨在宣陽坊佔據了六分之一的地盤;東西曹廳和京兆府廨一樣;各個縣尉輪流使用;此外還有各自的直房;不但如此;這萬年縣廨配備的官舍和吏舍都修葺得方方正正;頗為可觀;省卻了屬官在外賃房舍住的開銷。

然而;在自己的官舍門口;杜士儀卻和郭荃碰了個正著。兩人算不上老相識;可兩年前打過的交道也讓他們不能坦然地當彼此是陌生人。因而;搶在郭荃反應過來之前;杜士儀便面露敬意地先行揖禮道:“郭少府。”

郭荃見杜士儀執禮甚恭;一怔之後慌忙還禮;繼而臉上便極其不自然地說道:“杜少府;實在是對不住。此前鄭少府還在的時候;因平素並不住在縣廨之內;我又接了妻兒進京同住;故而便在徵詢過他之後;佔了他的官舍。如今還請稍待幾天;我立時讓兒子們搬出來。”

杜士儀見一旁一個書吏輕輕對自己點了點頭;顯然暗示的是郭荃此言屬實;他便笑著說道:“郭少府的家眷原來都在長安?既然我都來了;可否一見令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郭荃自然不好推脫;連忙帶著杜士儀反身回到了官舍。這小小的院子裡總共是兩間正房;一間向西的廊房。進了正房之後;他一聲咳嗽之後;裡屋立時有兩人出來。年長的一個相貌堂堂;年約十六七歲;年輕的那個卻也有十二三歲;兩人規規矩矩垂手而立;齊齊叫了一聲阿爺。

“大郎;二郎;快見過杜少府。”

郭荃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杜士儀心中驚歎;卻不想郭荃兩子在聽到父親那威嚴的聲音之後;比他更加驚歎。尤其是郭荃長子看著頂多比自己年長一丁點的杜士儀;面上滿是難以置信之sè;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慌忙帶著弟弟施禮不迭。杜士儀見狀慌忙扶起二人;隨即便笑道:“今ri不想有幸得見二位郭郎君;卻是倉促之間不曾備見面禮。”

等二人起身;他才鬆手轉身看著郭荃說道:“這官舍就這麼大地方;郭少府妻兒既是接來長安;搬出此處就要到外頭去賃屋子了;和你朝夕不能相見;卻也不便。你是我的前輩;昔年提攜之恩斷不敢忘;我在這宣陽坊中正巧有一處住宅;此處官舍還是請令郎暫居吧。”

郭荃原本在杜士儀的任命下來之後;就打算讓兩個兒子騰出地方來。可長安大;居不易;要在東城這種達官顯貴聚居之地尋找一處合居之所幾乎是難如登天;更可慮的是那高昂的賃錢。他這個赤縣縣尉;一月俸祿是兩萬五千錢;還有官給的庶僕三人;職田三頃;每月食料三百錢;雜用二百五十錢;林林總總各sè收入是不少;但維持一家人開銷;又要積攢錢以備將來;這卻不容易。因而杜士儀這一開口;無疑為他解決了最大的麻煩;那口口聲聲的前輩之稱也讓他鬆了一口大氣。

“杜少府;多謝你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