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再一次來到了隴右?上一次他到隴右,是為了給正當紅的杜士儀送那只有三品以上官才能穿的紫色官袍和金魚袋,杜士儀給的好處簡直就是打發叫花子,而這一次他挾了天子欽命而來,看杜士儀還是否敢不把他當一回事!

眼見得牛仙童一騎絕塵而來,杜士儀便對身邊面色僵硬的王昌齡和高適笑道:“別這麼板著一張臉。牛仙童此人,我打過不止一次交道,自大貪財,卻又最喜歡別人禮敬自己,更何況他如今是代表陛下來河隴巡邊,你們總得給他一個笑臉。”

王昌齡見高適面色不豫,一時憤憤然:“宦官巡邊,從唐初以來就從未有過,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如果一切都沿著那條既定的軌跡,更奇葩的還在後頭呢,就連漢末十常侍都只操縱了一次廢立,可中唐晚唐那些宦官可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杜士儀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氣定神閒:“少伯噤聲,抱怨的話到此為止。”

而高適則是終於忍不住訥訥說道:“此前大帥給洛陽張裴李三位相國的信,乃是我草擬的,如今牛仙童巡邊,分明另有用心,想來我那三封信……”

“達夫何必妄自菲薄。陛下打算遣左右親信巡邊已非一日兩日了,不是你替我給政事堂宰輔寫幾封信就能夠阻止得了的。清者自清,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這些低聲的交談,只有身後距離最近的王忠嗣和南霽雲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年齡相近,經歷卻截然不同的兩人自然感受也不一樣。

王忠嗣是因杜士儀想到自己的受讒被貶,想到父親被人見死不救以至於戰死,再看到如今李隆基竟然不派朝中文武,而是選擇了一個內侍前來河隴,不論是出於什麼,那種疑忌的架勢竟是清清楚楚。南霽雲想的則是之前在雲州從陳寶兒讀書學過的那些經史,幾乎無不指斥任用閹宦的君主昏庸,心裡一時複雜極了。

陛下究竟是怎麼想的?分明登基之後開創了這開元盛世,緣何這些年卻漸出昏招?

最後的疑問,這臨洮軍一正一副兩位將軍竟是一模一樣,尤其在看到牛仙童策馬馳來,當杜士儀率眾行禮相迎時仍舊高踞馬上時,他們心中這不忿和迷茫更甚。至於其餘鄯州都督府及臨洮軍中文武,見牛仙童趾高氣昂擺足了欽使的架子,暗自忿然的竟是佔了大多數。至於往日不受杜士儀重視,早已按捺了不止一日的某些人,面對牛仙童那不可一世的架勢,心中不禁小小活動了起來。

興許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杜士儀哪裡看不出牛仙童是在對自己耀武揚威,然而,對於牛仙童的這次到來,他在河隴也好,在兩京也好,全都有相應的佈置,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會兒他竟是仿若沒事人似的,將那些譏刺的言行舉動全都硬生生忍了下來。當一行人入城之際,他有意撥馬落後兩步,見牛仙童左顧右盼走在最前頭,他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不多時,牛仙童竟是扭頭看了他一眼。

“我聽人說,杜大帥治隴右以來,隴右幾成杜氏隴右,不知可有此事?”

“欽使此言實在是太可笑了!大帥治隴右以來,一面守禦吐蕃,一面墾荒屯田,隴右軍糧幾乎能夠自給,之前秦州地震時,更是資助良多!現如今隴右倉廩豐實,甲仗齊備,軍容更是極盛!大帥所拔擢軍中將卒,除卻南將軍乃是雲州舊人,此外全都出自隴右,因而上下軍將服膺!欽使這杜氏隴右四個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還是打算讓隴右軍民上下寒心!”

杜士儀本打算輕描淡寫地回擊一下牛仙童這露骨的指摘,沒提防身邊卻有人突然接過了話茬,而且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亢奮,最後竟直接給牛仙童扣了一頂大帽子!見王昌齡那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畢露,顯然是氣怒已極,他在心裡暗讚了一聲果然好氣骨,但卻立時沉聲喝道:“少伯住口,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