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堤岸疏通河道;一直到從江南調撥救災物資;從六月末開始;三省六部無數人忙了個人仰馬翻;甚至在最熱的時候;中暑的年邁官員就有好幾位。

甚至天子李隆基在暑日賜冰時;王公貴戚的分量大大減少;更多的分量都是直接送到了三省;尤其是中書省。

按照舊例;中書舍人例以一人供事政事堂知制誥;其餘人等押尚書六曹;各知制敕;但從景雲年間以來;知制誥的未必就是中書舍人;如今擔任此職的是工部侍郎韓休;以文采卓著而著稱;中書省的中書舍人不過是給他打下手。

不幸的是;那位年近五旬的中書舍人同樣沒有熬過滾滾熱浪而中了暑;而韓休是出了名的犯顏敢諫;甚至連宋憬都對其讚不絕口;那剛硬的脾氣沒幾個人吃得消;其他中書舍人都不樂意去伺候他;可政事堂知制誥的工作不能沒個助手;李元無奈之下在拾遺補闕中掃了一圈;最終把杜士儀給劃拉到了韓休名下。

對於這麼個前來打下手的右補闕;韓休倒是沒說什麼;然而工作起來就不管不顧了。一蹴而就不曾潤色的制敕誥書直接丟過來;有時候還需要去查從前遺留下來的堆積如山的制書誥書;也虧得杜士儀身體好;原本只需要上半天班變成了上全天;而旬假幾乎也休不著一天;每日裡踩著星斗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倒頭大睡;來往信件都是讓杜黯之給他念一個大概;然後由他口授;杜黯之斟酌字句寄出去。

唯一的例外;就是王容的信了。可即便是心上人的信;他也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其中;回覆往往是言簡意賅。王容也知道他忙不過來;甚至還使人悄悄送過自己親手做的酸梅飲和其他各種消暑飲品;以至於中書省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杜補闕能夠成日裡精神奕奕;是因為家裡有個善於調治飲品的好廚子;甚至就連李元這個宰相;都一度認真考慮過是否要到杜家挖這麼個廚子過來。

好在漫長的夏天終於還有個盡頭;肆虐的水患也不會一直死纏不放;到了八月末;這種緊張的日子終於告一段落;而原本給韓休打下手的那位中書舍人也終於復出了。杜士儀卸任之際向韓休告辭的時候;本還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卻不想對方竟是一改往日的嚴厲不通人情;顯得頗為和煦。

“這些天辛苦你了。我是素來趕工就不管不顧的性子;沒幾個人能跟得上我的節奏;這大熱天你還能夠堅持到底;著實不易。”

韓休一面說;一面拿起茶壺;親自給杜士儀斟了一杯茶;見其有些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他就開口說道:“開元以來;任過中書舍人的人不下二三十;但知制誥的人只有那麼幾個;從最初的蘇、許景先、齊潮、王丘到我;再加上蘇晉、賈曾、張九齡等人;十五年間;總共不超過十人。你文采卓著;心思細膩;再歷練幾任;日後很可能接過這知制誥之職”

韓休這殷切希望讓杜士儀好一陣無語;但還不得不謝過其看重。要說他對於知制誥之職一點興趣都沒有;作為皇帝的高階秘書;知道的事情太多;而涉入高層鬥爭的機率也更大;出了什麼問題被當做替罪羊;這種可能性就不說了。更不要說不分寒暑幾乎沒有假期這一點最讓他難以忍受。難得忙幾個月也就罷了;連續幾年都要如此;這所謂聖眷蓋不過折的壽而且;中書舍人大多都是宰相私人黨羽;如苗延嗣這般的;現在都還在西南不得歸。

就當他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右補闕之職;再次開始了那種較為清閒的日子時;九月初的一道軍情急報卻讓整個大唐上下再次陷入了一片震驚之中。

吐蕃攻陷瓜州;瓜州刺史和河西隴右節度使王君之父被生擒活捉。吐蕃人之後又兵發涼州;更當著河西隴右節度使王君的面;將兩人綁在陣前激其出兵;見王君不敢出兵;吐蕃兵馬最終便毀了瓜州城暫時退卻;一時損失子女玉帛不計其數。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儘管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