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郡的州治,而且正當扼守運河以及官道,一旦受到攻擊,一定會引來鄭州滎陽郡方面叛軍的強烈反應,相形之下,如果只是奪回雍丘,面對的阻力就要小得多。連續一個多月的轉戰,最初吸納的敗軍以及招募來的義勇軍已經初步得到了磨合,再加上獲知了雍丘城內叛軍的防戍情況,虎牙也已經派出了二十餘牙兵分散潛入了城中,她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貴主,雍丘城中閉門不戰。”

側頭看了一眼那個一身舊甲的老將,固安公主哂然一笑道:“既然叛軍當了縮頭烏龜,那就先讓人罵戰,讓他們等援軍吧!”

“可之前我們放走的叛軍信使一定會赴開封城中求救,若是開封城中兵馬真的前來援助,只怕我們會腹背受敵,貴主還請千萬不要輕敵!”

見左右軍將大多數露出了深以為然的表情,固安公主便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初太宗皇帝還是秦王的時候,曾經率十萬大軍圍困洛陽。而其目的並不是強攻洛陽,而是吸引別人來援。最後,中了圈套的,便是竇建德。如今雖說距離太宗皇帝奪取洛陽的那一仗已經過去了上百年,大唐東都也落入了叛軍手中,我們眼下要打的也不是洛陽,而是小小一個雍丘,莫非各位就沒有那樣的大魄力?”

聽到固安公主竟然搬出了太宗李世民圍城打援的例子,眾人之中有的明白,有的卻仍然面露憂色。剛剛建言的老將便謹慎地說道:“貴主的意思固然好,可叛軍兇殘,我軍兵力有限,剛剛分兵的那位虎將軍所帶也不過五百餘人,他的年紀也不小了……”

“兵貴精而不貴多,將不在年長,而在乎是否仍有蓬勃戰意。你們大概還不知道,虎牙麾下都是些什麼人。”固安公主只是微微一頓,便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曾經隨我坐鎮雲州公主府的雲州老卒,是在突厥三部圍攻之下,力保雲州不失的精銳,是在不甘沉淪之後,被我託付安北杜大帥,他賴以成功的牙兵!老卒雖老,卻猶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直到這一刻,她方才真正揭開了這一批老卒的真相,眼見得將校們又意外又激奮,她這才笑著說道:“雍丘城中主將副將不和,待到旗號打起,城中守軍蜂擁而出時,便是我們的時機!”

安祿山起兵時兵馬十五萬,號稱二十萬,一路氣勢如虹突飛猛進,幾乎沒折損什麼人,但在各處官道要隘之處,還是留了數百到上千人不等駐守,如井陘關便是如此。而進入河南之後,留守各州郡的人馬就多了起來,尤其是如今河北出現大亂子,崔乾佑大軍又在關中大敗之後,守禦要地的全都是叛軍驍將。雍丘城中守軍不過千人,此前搶掠民間百姓所得頗豐,一個個叛軍無不撈得盆滿缽滿,因此,陡然面對兵馬圍城,軍中頓時形成了兩派意見。

主將薛嵩的意思是,據城嚴守,以等待援兵,料想一群烏合之眾不可能強行攻城。而副將李佑卻堅持認為,應該趁著敵軍罵戰的時候,率精銳出城突擊,說不定可以一舉擒拿這支義勇軍的主帥固安公主。在他看來,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不過是靠著宗室的名分方才統領全軍,只要拿住人,那支兵馬一定會隨之潰散,如此一來,這便是大功一件。兩派相爭不下,一時僵持於城頭。

對於這樣一個桀驁不聽節制的副將,薛嵩自然心頭大恨。然而,他是薛仁貴之孫,薛楚玉之子,正兒八經的忠良之後,此前被安祿山裹挾叛亂時倒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想著安祿山若能成事,自己說不定還能博個開國功臣噹噹,可誰能想到,安祿山在攻下洛陽之後,緊跟著四面起火,而最要命的是,安祿山竟然開始懷疑起了麾下將校,因為弟弟薛崿曾經跟侯希逸出使都播的關係,他竟然從原本的守陳留郡被趕來守雍丘,麾下只得千許人!

而且還配了個名為輔佐,暗為監視的副將,偏偏那支義勇軍別的地方不打,偏偏就來攻打雍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