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疾首地斥責他給薛家榮光丟臉,其他的倒是沒有了。可即便如此,薛嵩那張臉須臾從白色變成了青紫,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下去。

知道今天這一幕對薛嵩的刺激已經夠了,固安公主擺了擺手,隨即淡淡地說道:“既然薛嵩並無該死的劣跡,便暫時饒過他。將這縣廨門前收拾乾淨,所有屍體拖出去埋了。雖是叛軍,可原本也是唐人,梟首示眾就不用了。只這些剛剛落地的人頭,便是我的警示,義勇軍上下如有違背軍令騷擾民間者,一律也是軍法處置,決不輕饒!”

隨著義勇軍的將士漸漸開始清場,同時再次承諾將逐漸開始發還被搶佔的財物,同時放糧撫民,百姓在散去的同時,原本那少許的信心頓時變成了深深的尊崇和信賴。沒有人在乎固安公主並不姓李,而是姓辛,沒人在乎她只是一個縣主的庶出女兒,並沒有宗室的血脈,這個公主名頭只是因為嫁了前後兩代奚王而換來的,人們在乎的是她那讓人心情激盪的言語,在乎的是她奪下雍丘的果敢堅定,在乎的是她此刻殺伐果斷的凌厲手段!

也許大唐……還有救!

重新回到縣廨之中,那曾經被薛嵩佔為己用的書房中坐下,固安公主擺擺手拒絕了現在進哺食,吩咐把薛嵩押進來。當這個垂頭喪氣的叛將被人推進屋子時,她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乃大唐公主,你不過一介大敗虧輸的叛將,膝蓋就這麼硬嗎?”

薛嵩前一次在這裡見到固安公主的時候,亦是挺立不跪,可剛剛見到五十多顆人頭落地,此刻固安公主又聲音冷冽地如此問了一句,他只覺得心頭一悸,即便有再多不甘,也只能緩緩屈膝跪了下來。

見他雖然沒有五花大綁,可手上依舊是牛筋捆得緊緊的,固安公主一手支著扶手,目光掃視了薛嵩許久,卻並沒有開口說話。足足好一會兒,她正要開口發落的時候,外間一個親兵突然直接衝了進來。

“貴主,虎將軍他們回來了!”

“回來了多少人?看上去形色如何?快,帶人來見我……不,我親自去迎接他們!”

固安公主連珠炮似的說了這幾句話,竟是再也顧不上薛嵩,就這麼匆匆衝出了門,而押送薛嵩過來的兩個老卒彼此對視了一眼,竟也追了出去。面對這樣無人問津的情景,連日以來已經遭受過無數打擊的薛嵩只覺得心頭又悔又恨,第一次生出還不如此前戰死的念頭來。固安公主人都不在,他不想繼續維持這樣屈膝下跪的姿勢,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就這樣盤膝坐在了地上。

飢腸轆轆的他不知道等候了多久,外間方才傳來了一陣喧譁。他豎起耳朵細細傾聽,只覺得那彷彿是很多人在歡聲笑語。當他轉頭去看時,就只見背後的門被人推開,緊跟著首先進門的竟不是固安公主,而是一個臉上還帶著一條深深血痕,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的老將。那老將邁過門檻時,只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尷尬地對身後人說道:“貴主,如此禮遇我受不起。”

“能夠讓田承嗣的兩千援兵幾乎全軍盡墨,你當然受得起!”

固安公主衝著虎牙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這些天來最燦爛的笑容,這才指著薛嵩說道:“虎牙,今次你麾下這些忠義老卒死傷慘重,我便把這叛將薛嵩交給你,任你驅策使用!薛嵩,你若能立功贖罪,前罪我就不問了!”

第1176章 登基仍敗戰

洛陽宮天津橋上,當盛大的登基儀式結束,受封的文武百官魚貫而出宮門的時候,面上躊躇滿志的只有極少數,更多的人都覺得腦袋上壓著沉重的烏雲。尤其是一舉當上了宰相的嚴莊和高尚,直到這會兒還覺得背上傷處火辣辣的疼痛。

他們這些跟隨安祿山十幾年的尚且如此,侍中達奚珣和中書令陳希烈這樣的降臣就更加不用說了。一想到城破之後就消失了的張介然李憕等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