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新鮮全無,還不若出去逛逛商鋪。紫姬想了想,隨著跟去,她雖不喜奢華,卻也略施粉黛,香粉胭脂不夠了,正好在小鎮中補足一些。鍾月敏見她探袖摸出粉盒,便知其意,心想:“我如今也還俗了,在母親和姊姊眼中,也,也算是嫁給了雙飛的妻子,合宜喬扮,也是應該的。”想起紫姬昔日答應傳授自己粉飾胭脂技巧,心中無不歡喜。女兒家有幾個是不喜打扮的,她在佛門之時,只是唸經禮佛,於種種胭脂香粉全無接觸,但每每下山化緣之時,亦瞧得百姓家女兒塗抹粉黛,心中焉有不羨慕的?三人嘻嘻哈哈離去,相互打趣,卻也熱鬧。

第七十七回 綠柳青色(下)

金算盤看屋內實在潦倒不堪,凳倒椅頹,櫃架歪斜,無奈遂去收拾,穆雙飛走至院中,一邊默默憶想修真法言,一邊提著一根竹枝為劍,緩緩在院中施展搬弄。三招劍法,皆已練習純熟,再和前面劍招融會貫通,愈發大覺精妙,忽然飛起莫邪之匕,往來飄零閃爍,靈動遊姿,遠勝昔日,心中極是歡喜。金算盤整理屋舍,本就馬虎而為,這兒扶扶,那兒搬搬,瞧得略微齊整了,便拍著巴掌走出。他看穆雙飛自舞劍修行,自己渾不懂其中玄妙,索性在一張貼著院牆的石凳上坐下,閉目盤算前番和南烈合作事宜。除去出資額,如今懷挾銀票尚有二百餘萬兩,可謂巨資赫赫,還有一張姚九的欠條。南烈於姑蘇城外也寫過一張欠條,後來雙方合股之時,南烈將那張借據抵充銀兩還給了他。待穆雙飛練劍完畢,他心中對於生意的預期盤算也大致有數,若南烈經營的妖界商肆能如期開張且買賣興隆,至少每年年末可分得二十萬兩白銀;至於虧損情況,金算盤有些忌諱,以為倘算計進來,便討不得好口彩。穆雙飛窺破得他心思,揶揄道:“適時投資,不固守儲蓄,乃是好生意。”金算盤有些尷尬,訕訕咳嗽,回笑道:“公子聰慧絕倫,再是艱深的劍法也一學就會。適才手中的劍法使得好,招式精奇,飛施神匕之術也最為高明,如龍飛鳳轉。”兩人互贊調侃,相顧拍掌大笑。眼見鍾月敏、紫姬和九華等人依舊在外留戀不歸,此刻月色清涼,冷意森森,便在院中的一間草亭坐下。金算盤笑道:“公子文雅之人,練完劍後,或要吟詩?”穆雙飛呵呵道:“要是此刻吟誦,未免落下文酸之名,況且此地氣氛太過孤寂,還是看看月亮罷了。”金算盤神情忸怩,忽然問道:“穆公子,我有一事疑惑甚久,按理說,我是生意人,對這等閒事本不怪牽縈,不過——”穆雙飛微微一嘆,道:“莫非是為了昔日在天穹懸崖的石臺古鏡中所見的景緻?”金算盤瞠目結舌,心想他真是神人也,如何輕易便曉得自己心思?他瞧著鏡中的落魄仙女,不知為何,總覺得頗有幾分眼熟,縱然那女子始終被散亂的如雲鬢髮遮掩面容。這種感覺忒也奇異,教他長久以來,始終難以釋懷,或是冥冥直覺,又似那被虎、猿、螳螂圍攻追捕的仙女,和穆雙飛亦該有些什麼干係?這種毫無由來的胡亂猜測,便是金算盤自己甚覺好笑。穆雙飛低頭沉吟片刻,道:“金老闆,凡事若晦明不清者,那自有其應該繼續遮掩的道理,待時機成熟之際,一切皆撥雲見日。”金算盤點點頭,心想:“那仙女後來不曉得怎麼樣了?”見穆雙飛說完話後,臉頰似是籠上一層烏雲,忖道;“莫非,莫非那鏡中的神仙少女,果然和他有些牽連麼?怪哉,怪哉,他不肯明說,我卻愈發好奇了。”思忖如是,畢竟不敢再去追詢究竟,唯恐招惹對方厭嫌。

等了一些時候,聽見外面腳步聲響,甚顯急切,“啪踏啪踏”直響不歇。金算盤豁然起身,咦道:“院外怎麼了?好象火燒眉毛一般?”話音方落,便看紫姬與九華拎著幾個大小包裹慌慌張張跑了回來。九華臉色潮紅,不住回頭張望,心神不寧。紫姬花容煞白,反手將院門掩好,芊芊柔荑,兀自顫抖晃悸,然後轉過身來,手指貼在猩紅泛白的櫻唇之上,做了一個噤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