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上問

王朝海道:“王老爺貴省是哪裡?”王朝海道:“江西靖安。”拈花笑道:“原來

呢,王老爺唸的音和北京音不同呢。”他們二人隨便支手架腳的坐著。拈花笑捧著

一玻璃杯白開水,卻坐在屋子犄角上,眼望著他三人,算是相陪。馬翔雲覺得王朝

海念別了字,一時想不出話來,把這事遮蓋過去。他轉眼一看,見茶几下層,亂疊

著幾張報紙,隨手拿起來翻著一看,正是今天的日報。因對拈花道:“究竟有文才

的姑娘,與別人不同,天天還要看報呢。”拈花笑道:“我這種看報,與旁人不同,

不過是看看小說和笑話,還問得了什麼國事嗎?”侯潤甫道:“我就知道你看報,

常在報上看到你的大作。”拈花笑道:“那些花報上登的詩,全不是我做的。都是

人家署了我的名字投稿的。在人家這自然是一番好意,其實真要我做起來,那個樣

子,也許我做得出。”侯潤甫道:“這樣說,你的大作一定是好的了。何以自己不

寫幾首寄到報館裡去呢?”拈花笑道:“雖然可以湊幾句,究竟見不得人。有一次,

我寄了一張稿子到影報館去,登是登出來,可是改了好多。”侯潤甫道:“一定是

改得不好。”拈花道:“就是改得好,改得我不敢獻醜了。編這一類稿子的,編輯

那位楊杏園先生,我倒是很佩服。”王朝海笑道:“你和他認識嗎?”拈花道:

“我也是在報上看見他的名字,並不認識。”王朝海笑道:“我聽你這口氣,十分

客氣,倒好像認識似的呢?”拈花被他一言道破,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也許

三位裡面,有和楊先生認識的呢。我要是在人背後提名道姓,傳出去了,可不是不

很好。”馬翔雲道:“你這話倒是不錯,我們果然有人和他認識。”拈花聽了就欣

然的問道:“哪一位和楊先生認識?”馬翔雲道:“我們三個人都不認識,但是我

們有一個朋友,卻和他認識。這個朋友,也是天天和我們在一處逛的,不過今天他

沒有來。”侯潤甫道:“誰和楊杏園認識?”馬翔雲道:“陳學平和他認識,據說

是老同學呢。聽說這姓楊的也喜歡逛,後來因為一個要好的姑娘死了,他就這樣死

了心了。”拈花道:“對了,那個要好的姑娘,名字叫梨雲,還是他收殮葬埋的呢。

這種客人,真是難得。”侯潤甫笑道:“拈花,你倒算得楊杏園風塵中一個知己。”

拈花道:“侯老爺,你想想看,多少患難之交的朋友,一死都丟了手,何況是一個

客人和一個姑娘呢?我在報上,看了他做的一篇《寒梨記》,真是寫得可憐。”侯

潤甫見她老誇者楊杏園,心裡卻有些難受,只淡笑了一笑。王朝海道:“既然你這

樣欽佩他,不能不和他見一見。我一定叫我那朋友轉告楊杏園,叫他來招呼你。”

拈花臉一紅道:“那倒不必,只要他來談一談,讓我看一看,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

人。”侯潤甫見她這樣說,越發不高興,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走到外面不住跌腳

道:“真冤!你看她坐在屋子犄角上,彷彿我們會沾了她什麼香氣似的,老不過來,

真不痛快。”馬翔雲道:“那就走過一家得了,這算什麼呢?”侯潤甫道:“我是

挑新姑娘失敗的,我還要挑新姑娘補上這個樂趣。”

正說話時,站在一家班子門口,電燈燦亮,有兩個桃子形的白磁電燈罩,上面

寫了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