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小小的身材。楊杏園一見她的面孔,好生面熟,彷彿在哪裡見過。她原坐在板

井身邊,板井用中國話給她介紹道:“這位是楊先生,認識不認識?”她對楊杏園

望了一望,說道:“認識。”又搖搖頭道:“不認識。”楊杏園這時看清楚了,正

是穿黑絨衣服,在北海溜冰的那個女子。原來她是日本妓女,這真是夢想不到的事

情了。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倒認識你。那天不是在北海溜冰嗎?”於是私問何

劍塵她叫什麼名字?何劍塵和她說了一大串日本話,她笑著點點頭,便坐到楊杏園

一處,伸手遞了一張小名片過來。楊杏園接著名片一看,乃是芳園杏子。何劍主笑

道:“怪不得你二位默契已久,你看她的名字,把你的臺甫,都已包括在內。”杏

子問道:“說什麼?不明白。”何劍塵又用日本話,對她說了一遍。芳園杏子對楊

杏園望了一望,噗哧一笑。便將他的玻璃杯拿過來,給他斟上一滿杯,說道:“請

乾這一杯。”楊杏園道:“我喝得不少了,不能喝了。”杏子將玻璃杯捧在手上,

送到楊杏園嘴邊,一定要他喝。楊杏園沒有法子,只得就在她手上,喝了一口。何

劍塵因對楊杏園道:“這也是未免有情吧?”板井聽了何劍塵說,因問道:“什麼?

我不明白。”何劍塵於是說了幾句日本話,把意思告訴他聽了。板井一看這種情形,

也就哈哈大笑。這時那山島櫻子,已經捧著一柄日本月琴,撲通撲通,彈了起來。

杏子含著笑容,也就隨琴調而唱,日本人說話,聲音極是粗野,她那種歌調,卻也

不大受聽。板並聽了,倒很像是有趣味似的,另外擁抱著一個日妓,站了起來,在

一邊跳舞。那杏子眼睛瞧著板井,扯扯楊杏園的衣服,對著他笑。楊杏園又不能說

什麼,也對她一笑。何劍塵讓杏子唱完了,便用日語和她談話。談完了,又對楊杏

園道:“怪不得她對你很有意。據她說,她在長崎的時候,有個好友,和你很相象。”

說到這裡,故意說兩句文言道:“所謂夫己氏,焉知非有白首之約,齧臂之盟者耶?”

楊杏園只是以目示意,叫他別說。何劍塵哪裡管,依舊笑道:“可惜你雙方,言語

不能瞭解。只好心有靈犀一點通罷了。”楊杏園道:“你這真打趣得無所謂,不讓

主人難為情嗎?”何劍塵道:“主人翁正因為我從中說明,他要給你倆作撮合山呢。”

楊杏園道:“全是你一個人的鬼,我要走了。”何劍塵道:“不會把你放下來作押

賬,你放心坐下罷。”但是楊杏園以言語不通,只是喝那清淡的啤酒,究黨乏味,

坐了會子,一定要走。何劍塵見他不受強留,也只得由他,對板井道:“都走吧?”

板井以為二人有事,便答應走。芳園杏子見楊杏園要走,又把半玻璃杯酒舉起來,

強要楊杏園喝下去。楊杏園見她捧杯在手,不肯放下,也就未便拒絕。杏子等他把

酒喝完,轉身就走開。一會兒工夫,她又跑回來,取了楊杏園的大氅,給他披上,

臨別的時候,她又是嫣然一笑。大家出了屋子,那個日本婦人,便在木櫃裡取出鞋

子,讓他各人穿上。那板井倒是很客氣,把他的汽車親送何楊二人回家。楊杏園到

家,一脫大氅,忽覺胸面前有一陣香味,衝了出來。心想我身上並無一件香的東西,

這香從何而來,這些日本妓女,身上的香料,實在不少,我只和她們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