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上學的,但那些窮人只要願意認真地幹,他們也能像我一樣不愁吃喝,也能讓娃天天上學。

皇帝說過:知識改變命運。我覺得這句話太對了,不是說學前清時候的那些舉人秀才,而是現在這軍隊裡打仗一樣要識文斷字。我就是學字太晚了,兩次考試都沒有透過,機會浪費了就要遭到懲罰,所以我現在是一個三級軍士長。

我幫助過窮苦人家,我砍過那些為非作歹的王八蛋的腦袋,漢人、旗人、當官的,還有羅剎鬼,就沒有我張金來怕的人。我跟著皇帝打到了草原,親眼看到了蠻夷北遁,漢室再興。

我告訴你,我一直認為,這世界上再沒有戰場上打敗敵人,砍掉敵人腦殼,看著敵人跪倒在自己腳下更好更妙的感覺了。

天下到處都是機會,過去苦哈哈的老百姓只要認真幹,都能翻身。”張金來在說這一通話的時候,血脈噴張,渾身透著一股敢戰天鬥地,踏平世間一切阻礙的鬥志。

“我房裡有三個女人,裡頭有一個舉人娘子,放到過去這是我見了後要畢恭畢敬,抬頭看一眼都是冒犯的貴人。可現在呢?她還不是要乖乖的伺候我,給我洗衣做飯生娃?被我壓到身子底下?

我的日子,我一家人的日子,越過越好,這都是因為我出過力的。”

張金來三級軍士長的身份在軍隊裡並不多麼崇高,他面相樸實,也沒有軍官所表現的貴氣和驕傲,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甚至除了他那時刻挺得筆直的腰桿外,他都很想一個農民。可就是這樣一個軍事技能一流,正考和補考卻全都沒有過線的老兵,面對《遠東新聞》的記者的時候說出了這麼一番自豪和驕傲的話。他為自己現在享有的一切驕傲,他打破了一箇中國最普通農民的宿命。

他很希望自己能夠出現在報紙上,希望自己的經能夠讓更多的像他過去那般的農民看到,然後跨出那至關重要的第一步。

當戰爭來臨的時候,近衛師一旅三團的張金來第一批報名參加了遠征軍。

“怕?怕死麼?都是狗屁。”

“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還去想別的?我在南京不也一樣遠離家老家麼?離家一千里和離家一萬里有區別嗎?我心裡頭有的只是自豪、榮耀和滿足。”

“朝廷給我了當初的我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我得了這麼多雖然是我用自己的命搏出來的,但我覺得我這條命值不了那麼多。所以別扯什麼舍小家顧大家,朝廷給我的東西換我十條命也是綽綽有餘,我這條命就是朝廷的。給朝廷賣命,這就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朝廷要打哪,那就打哪!”

“那些急著退伍回家的軟蛋全不是好鳥!朝廷的錢花的就是太冤枉了。”

“那些王八犢子,都是忘恩負義的孬種。”

……

黃定友放下了手中的筆,這段文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一次看到他心裡都有著很深的感慨。

這位張金來三級軍士長,單純的從思想境界上看,對比報社從教化司、從新聞出版署那裡得到的一些規章制度和宣傳條例看,這位老兵並不符合朝廷新要求下的‘奉獻精神’。

但是黃定友很輕鬆的就能從老兵的這些言辭中看到一股中國傳統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炙熱感情。

就是這份感情讓黃定友汗顏的。

他想到了自己當初在曾母大島時候的事兒,為什麼跟《金陵要聞》鬧翻?雖然這裡有有這這那那的原因,但是輪究根本,那還是黃定友自己先出了簍子。

那時的他顯然就沒有這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責任心。

這對黃定友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刺激。

而這份刺激反映到黃定友的身上時,那就是在報社開業至今已經一兩個月的時間了,黃定友